就在冰霜破碎的那一刻,一阵略微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在漆黑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宁修推开被他拥在怀里的被子,在黑暗里下了床。
“吱——”的一声,宁修将门打开,微弱却亮堂的星光自门外洒落进来,透过宁修开门的动作,将原本漆黑的屋子也映了些光亮。
门口站着的是个面生的身着白袍的人,他背对着一片星光,面儿上是肉眼可见的焦急。
“阿诺德大人,阿舍尔。克里斯蒂安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今日日出时分于罪都见不到您,便要打开罪都的出口,释放所有渎神者!”
白袍人见到宁修的那一瞬间,便着急忙慌的抛出了一连串的话语,加上那明面儿上的慌乱,倒是更显得这话急切了几分。
话音入耳,宁修也只是掀了眼皮,借着月光点点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
眼看着宁修端的稳当,眼底没有半点儿急切,甚至连个步子都不曾跨出半步,更别说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或是给出什么旁的反应来,这让白袍人的面色更是焦急了几分。
因着焦急,那人的面色甚至都染了几分白,细细看去,还有一种恐慌的色彩。
像是真的害怕罪都里的渎神者被放出,害怕后续的动荡。
宁修眼神动了动,他似笑非笑的抬了眼,看了眼天上还散着光亮的月亮,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人的眼睛上,“阿舍尔除了这个,可还说了别的?”
白袍人听到宁修的问话,面儿上的焦急都是一滞,许是他也没有想到过,宁修第一句话,会是这么一句话。
白袍人眼底有一瞬间的怪异,他神色里带了些迟疑,似是在思考着宁修的话。
好半晌,白袍人才看着宁修,眼底重新凝聚了比刚刚还要焦急的神色,他抿着唇,视线有些飘忽不定,“阿舍尔。克里斯蒂安并没有再说其他话,他只是再三催促想要见您一面,说有些话想当面跟您说。”
宁修看着白袍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回应白袍人的话。
飘忽的视线在宁修的沉默不语中,逐渐凝滞在一起,白袍人见宁修不为所动,垂在两侧的双手,也无意识的在身前搅在一起。
白袍人看着宁修那双淡金色的双眸,在月光的笼罩下,更是显得波光涟涟,他抿着唇,开口催促着:“阿诺德大人,您快些做决定。”
宁修的嘴角微微翘起,清冷的月光衬得他眼底的淡金色都被染上了几分清冷,他语调微微上扬:“难不成见了我,他便能放弃打开罪都出口的想法?先去请示斯科特大人。”
宁修垂下眼眸,便要作势将门关上。
什么时候,罪都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了?
什么时候,阿舍尔的动向能被摆在明面上了?
昨儿个来请他去教堂的人,可还只是说教皇有事相商。
是赫拉斯察觉到了什么吗?
不过也不重要。
白袍人见宁修竟真的不管不顾,就要关上门,那于身前搅在一起的双手,连忙分开,他一把将门把住,眼底依旧带着焦急的神色,因着急色外显,他话语中还掺杂了几分戾气:“阿诺德大人是要冷眼旁观吗?若罪都真的被打开,那将是生灵涂炭!”
宁修动作一顿,眼皮一掀,眼底带着明晃晃的嘲弄,偏语调却不带半点儿嘲弄,“他若真的下定决心,我去与不去并不能真的改变什么,更何况,这种事情,也该教皇大人拿定主意,我不过是一红衣主教,教皇尚存……”
宁修话语一顿,他嘴角上扬,便继续说道:“我又哪能越过斯科特大人呢。”
轻飘飘的语气带着陈述的语调,就那么的灌入了白袍人的耳朵里。
白袍人的手握着门边逐渐用力收紧,在月光的侵染下,那手指越的白了几分。
眼底不管是惊慌还是急切,都在宁修话语落下的时候,便散的一干二净,改成了阴鸷灌满了双眼。
白袍人死死的盯着宁修,嘴角微微上扬,是说不出的冷意十足,他嗤了一声,话语阴沉:“阿诺德大人也不想白白丢了红衣主教的身份吧?”
带着浓重威胁意思的话语落入耳畔,宁修却眼也不抬:“哦,所以?”
没能从宁修面儿上看到一瞬间的慌乱,白袍人眉头皱起,似是觉得宁修的反应有些不符合常理,他眼底流露出阴狠,他咬牙切齿的低声威胁:“堂堂红衣主教却与叛神者在罪都同流合污,你说……”
白袍人看着宁修抬眼的动作,嗤笑一声,继续说道:“若是传了出去,你这红衣主教的身份,还能保得住?”
在这种节骨眼上,只要与黑黑瞳之人染上半点儿关系,那都是会被人猜忌的。
宁修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不错的想法,然后呢?”
白袍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宁修,好半晌,才松开了把在门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