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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2页)

“菜人市之事,夫人从书里看来的?”霍霆山忽然换了话题。

裴莺下意识点头,确实是书里,还有配黑白图的呢。

霍霆山又问:“梯田呢,也是书里?”

裴莺点头点到一半,后知后觉不对,忙摇头改口:“是仙人托梦于我。”

霍霆山眉梢微扬:“那仙人可还有说其他的?”

裴莺语速不由加快:“暂时没有了。”

话音落下后,房中又陷入了寂静,裴莺紧张地捏紧了手指,担心他觉得她有私藏,对她严刑逼供。

但半晌后,她只听见身旁男人似笑了声道:“夫人总是鲜少于我说真话。”

裴莺转头看他,细眉拧起,不大服气的样子,正要和他辩驳一番,却见霍霆山将之前被摆在案边的粥碗拿过,重新放在她面前:“天不算冷,晚膳尚且温度适宜,夫人用膳吧。”

裴莺还是不想吃,若她有胃口,方才就吃了,但这人又给拿回来了。她随便寻个理由,“我如今还不饿,待会儿再吃,将军若有要事要忙,不必理会我。”

霍霆山眉梢微扬,这是给他下逐客令呢。男人坐着不动,只是置于案上的指尖轻敲着:“也罢,既然夫人不饿,那就等下再用膳,现在我们来谈谈夫人一声不吭离开的事。”

裴莺呆住。

霍霆山抬手勾起她一缕垂下的青丝,狭长的眼擒了一抹深意:“夫人为何露出如此神情,该不会以为你和令媛不辞而别之事过去了吧?”

裴莺眼睫微颤,讷讷道:“我忽觉有些饿了。”

霍霆山松开手,将案几边的另外两碟子小菜也拿过来:“饿了就用晚膳,其他事暂且不急。”

裴莺忙道:“我用膳慢,将军时间宝贵,要不您先去忙。”

她记得他得了高桥马鞍与马镫的图纸后,是迅速离开且没说只言片语,怎么如今人还坐在这里?

霍霆山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梯田比不得马镫,打造高桥马鞍与马镫刻不容缓,而开垦梯田起码得数月,迟一宿不算迟。近来有空,我自是得多陪陪夫人,省得夫人嫌县令府无趣,又带着令媛出去自己寻乐子。”

裴莺稍顿,故意忽略他最后一句,又打量四周,方才没仔细看,如今才发觉这间房间虽格局与她之前住的相似,但并非她之前那间。

“将军,我想回自己的房间用膳。”裴莺想离开。

霍霆山指尖用力点了点案几:“令媛已及笄,再黏着母亲往后该如何自立,那边留她自己住吧。直到离开北川县前,这里就是夫人的新居所,我在隔壁,夫人若有要事,随时可来隔壁寻我。”

裴莺错愕,这人竟给她换了房间,且他还住隔壁?

裴莺自是不肯的,皱着细眉抗议:“将军不必如此,息女刚经历了丧父之痛,我为人母,合该好生安抚她。”

霍霆山语气平淡:“夫人,此事我并非在与你商量。”

裴莺霎时红了脸,恼的。这人真够独断专行的,女儿说的没错,他就是个蛮子,还是蛮子里的头儿。

“在心里骂我?”霍霆山眉梢微扬。

裴莺眉心一跳,立马说没有的事,霍霆山指了指面前的夕食:“夫人还用膳吗,若是不用……”

话音未落,裴莺已经执起了勺子,霍霆山轻笑了声,也不继续说,由她慢吞吞地开始吃粥。

霍霆山坐在旁边,以手支颌,打量着裴莺,她进食动作很慢,细嚼慢咽到磨蹭,往往执着羹勺在碗里这边搅两下,那边搅两下,仿佛还烫得紧,老半晌才舀起一勺子送进嘴里。

霍霆山瞥了眼她面前的碗,就那么点,他军中任何一个武将都能一口气用完不带打嗝的。但男人并不催促,只看着裴莺继续磨蹭。

裴莺心里想“食之无味”大抵就是这样吧,她身旁这人没说话,但架不住存在感极强,她知道他在看她,还感受到他不时的目光变化。

有时是平静的,似乎只是审视和打量,但有时他又露出那种让她提心吊胆的男性掠夺的目光。两者相互交替,不过幸好是前者居多,裴莺才勉强坐得住。

两个小菜加一碗肉粥,裴莺用了半个时辰有余,直到粥全吃干净了,又把其中一碟炒鸡蛋的小菜吃完,她才放下银箸。

裴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欲要起身:“时候不早了,将军回去早些安寝吧,我也……”

起身到一半,手腕忽然被握住,那只大掌厚重粗粝,还带着令人难耐的热度,仿佛一截烧红的镣铐锁在腕间,裴莺顿时被带回位置上。

“夕食后不宜立刻安寝,夫人与我聊聊天吧。”

裴莺下意识屏息。

很是随和的一句,然而她却听出了风雨欲来。

第16章

“夕食后不宜立刻安寝,夫人与我聊聊天吧。”

霍霆山握住裴莺的手腕,把人带回位置上,而在她坐定后也没松手:“郝姓小衙役将夫人献于我,我本欲和夫人燕好,毕竟夫人甚得我意。但夫人要与我做买卖,好,我便依夫人所言,而此后,我以宾客之礼待之,还命陈渊等人协助夫人办理孟家白事,夫人说是也不是?”

裴莺试图挣了挣,不意外没能不挣脱,这人一如既往的霸道,而听他说到那句“依夫人所言”时,裴莺抿了抿唇。

当初她是说让他放过她们母女,话说得急,没具体规定。

若是从燕好的角度,他确实做到了,但如果以是否放她们归家的角度评定,他是食言的。

不过对于后面他派人帮忙处理丧葬一事,裴莺无从否认,只能低声道:“以宾客之礼待之,我认;我亦很感激将军派人助我办理夫家的丧葬之事。但将军那句依我所言,我却不敢苟同,您并未放我与息女归家。”

但裴莺能想到的“含糊”,霍霆山也想到了,男人慢慢顺着纤细的腕骨往下,将那只僵硬的素手裹入自己掌中:“那时夫人未言明要归家,我只当夫人不愿和我欢好,便作罢,而时至今日我仍遵守着约定。我有心礼待夫人,上至白事人手,下至日常夕食,无一不细致。然,夫人却将我视之为洪水猛兽,对我再三躲避不谈,还带着令媛来了招金蝉脱壳,要弃我而去,是也不是?”

裴莺听得头脑发胀,虽然他说的“礼待”确有其事,但有那时厢房里的前车之鉴,她当然要和他快快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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