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山此时表情十分平静:“他是不是我的亲骨肉还不一定,再说了,我沈万山不需要这种吃里扒外,跟着外人谋害自己亲爹的儿子。”
赵玉龙这时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败了,他做不到跟沈万山这样冷血无情,做不到跟他这样算计自己身边的人,做不到拿亲儿子挡刀。
大势已去。
沈荣没了,赵家没了,他必须要想办法留下赵家人的性命,留下赵家的香火。
他猛地夺过身边侍卫的长剑,将长剑抵住自己的脖子,哀求地看着沈万山:“今日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赵家其他人没有关系,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沈万山,看着以前几十年的交情的份上,我求你留他们一命,我会自裁谢罪。”
沈万三看着赵玉龙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脸,点点头。
看到沈万山点头,赵玉龙不知道沈万山是不是真的会信守承诺留住赵家人的性命,但他也只能赌一手了。
赵玉龙这么想着,用长剑抹了脖子。
赵玉龙死了,群龙无首,侍卫停止了反抗,放下了武器,一场夺位闹剧才正式落下帷幕。
沈万山面带讽刺地看着地上躺着的赵玉龙和沈荣的尸体,他虽然答应了要留赵家人性命,可是怎么留,就要看他了。
大盘山的盐矿还需要人手,不如让赵家子孙世世代代在盐矿赎罪吧!
沈万山得意地想着,忽然觉得腹内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怎么回事?他不是调换了那包药吗?
感受到腹中隐隐加重的疼痛,沈万山心里一沉,他不是已经提前把药换了吗?怎么会?难道是沈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加了药?
沈万山越想越怕,后背冒出了冷汗,他朝外面大喊:“来人!快来人!”
可惜原本在他身边侍候的侍卫都让他派出去清理府内的赵家残兵了,并没有在屋子里。
沈万山急了,挪动脚步想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悠悠迈进房门。
是沈意。
他今天跟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红衣,一头黑发束在脑后,精致的面庞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沈万山从未感觉沈意如此顺眼,他连忙开口道:“意儿,你来得正好,快去帮我叫府医!”
没想到沈意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一进门率先走到沈荣的尸体前问:“城主,发生什么事了?大哥为何会倒在地上?”
沈万山只能按捺住焦急的心简短地说:“赵玉龙造反,荣儿为了保护我死在赵玉龙刀下,意儿,我被赵玉龙下了药,你快点去叫府医好吗?”
只是平日里看着唯唯诺诺的沈意如今却大胆了起来,他一双桃花眼看着沈万山问:“城主,你现在不舒服吗?”
沈万山已经觉得腹中疼痛更甚,强忍着点头:“是,你快去,只要你去帮我喊了府医过来,我便让你做少城主。”
沈意对沈万山抛出来的诱惑无动于衷,他悠悠地问:“城主,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帮你去找府医怎么样?”
沈万山已经被沈意的行为激起了怒意,但现在只有沈意能救他,他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愤怒,放缓声音:“好,你问。”
“敢问城主,你爱我娘吗?”沈意盯着沈万山的眼睛问。
沈万山听沈意问这个问题,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我当然爱你娘,如果不爱她,我怎么会娶她?”
“那我娘被城主夫人冤枉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维护她呢?既然你爱她,为什么会忍受别人给她泼脏水呢?”
沈意的问题很尖锐,沈万山不知是心虚还是疼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意儿。”沈万山放缓声音说:“那是个意外,我当时就是太生气了。我太爱你娘了,所以忍不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沈意没想到沈万山竟然会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太爱她了,所以纵容他人诋毁他、逼迫她、直到她上吊自杀?”
“意儿,我也不想的,你娘她自杀了,我也很心痛不是?”沈万山装作一片深情。
沈意自是不信他的伪装,冷哼一声:“你那么爱我娘亲,可还不是一房一房的小妾抬进府?”
沈万山总算是明白过来,沈意压根就没有打算给他叫府医,他冷下脸:“我是盐城的城主,我做事情,无须你置喙!”
沈万山心想,沈意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他那个娘一样,整日想的都是情爱,丝毫没有大局意识。
沈万山如此想着,忍着痛,想要自己走到外面叫人,忽然听沈意说:“不愧是盐城的城主,拿自己亲儿子挡刀的事情也做得这么顺手,这等绝情寡义,是我学不来的本事。”
沈万山震惊地看着沈意,就见他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沈万山惊讶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意微微一笑:“当然是亲眼看见的。”
沈万山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沈意怎么会看到?他又知道多少?
在沈万山还在惊惧时,墨竹进来禀报:“公子,府内赵家余孽均消灭,其他府中侍卫都投降了。”
墨竹的话就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沈万山头上,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什么是“赵家余孽均消灭”?什么是“府中侍卫都投降了”?
难道,今日发生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沈万山将目光投降沈意,才发觉,昔日只会沉默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比他还高的青年了。
沈意对此并不意外,他相信林霄手下人的实力:“嗯,我知道了,你下去收拾一下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