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原本便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国字脸,五绺长须,一身居家的锦袍,此刻正一手提笔,一手揽袖在书桌上习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好字。”
“随手而已,称不上好字。”
国字脸男人将笔挂上笔架,又将纸上的墨迹轻轻吹干,拿起放在了一边。随手又提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放在案上。
“来,喝茶。”
“谢大人。”
“如何,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卫王妃和郡主等如今就住在城西的一处院子里,昨天下午搬进去的。”
“嗯,你有什么打算?”
“那处院子虽算不上大,但里面的护卫力量却异常雄厚,粗粗一看,不下百人之多。而且,院中之人,皆是卫王妃从卫州带来之人,本地罗家之人,一个也没有用,若是强行动手的话···”
“不必。”
国字脸男人一摆手。
“王妃和郡主出行,又值金人南侵,身边带的人多一些无可厚非。你切不可心急。她们此来洛阳,若不出我所料,定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在外面慢慢找机会就是了。”
“是。只是有个地方小人觉得有些奇怪。”
“哦,说来听听。”
“从城门眼线处传来的消息,说卫王妃和郡主入城时,身边只带了三十多人,可如今那个院子里的人是从哪儿来的?若是这些人未与王妃一起入城的话,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呵呵,估计是一分为二一明一暗。朝中有和亲的传闻出来后,卫王府就成了风口浪尖,人家谨慎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用去管他,你只需盯住你的目标就行了。”
“是,小人遵命。”
黑衣人抱拳领命,想了想,又道。
“大人,小人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可否解惑。”
“呵呵,诚远啊,你我地位虽有尊卑,但从恩相那边算起来,也算相交多年。你不要总是这么客气,有什么话就说吧。”
“朝中有和亲的传闻后,卫王便火将郡主许配出去。站在卫王的立场,可谓是绝妙的一招,进可以攻,退可以守。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付这位林郡马呢?便是对付了他,郡主就能去和亲了吗?卫王可以向天下宣告郡主要守节啊。到时不但没人能逼得了郡主,朝廷估计还得有所表示。而我们却又得罪了卫王,这又是何必呢?”
这名叫“诚远”之人,虽只是一个下人,但久在高位之人身边,眼光自是不俗,寥寥几语,便将卫王嫁女这步棋解释的一清二楚。
“哈哈,诚远啊,你既看的如此清楚,那我来问问你。”
“若是长歌郡主真的和亲,高兴的是谁,不高兴的又是谁,又有哪些人无可无不可呢?”
国字脸男人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折扇,打开来轻轻的扇着,后背也靠在了椅子上。
“若是长歌郡主真的和亲···,最高兴的,自然是提出和赞同和亲这个计策的人。不高兴的,肯定是卫王一系。至于无可无不可的,应该就是哪些看热闹的了。”
“那现在卫王抓住时机把郡主嫁了,又是谁高兴谁不高兴呢?”
“那自然是卫王高兴,那些提出计策的人不高兴了。”
“呵呵,诚远啊。你可知和亲这个计策,最初是谁提出来的?”
“似乎是都察院一名御史。”
“那都察院又是谁的地盘儿?”
“左都御史韦权,可他不是丞相的同乡么。”
“韦权自是没什么问题,可右都御史邢谷中,可是当今天子的人。都察院直到如今,韦权都没有完全掌控,就是这个邢谷中从中作梗。”
“大人是说,让长歌郡主和亲,是···”
黑衣人诚远拿手指了指头上。
“···那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