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佣人引领下,两位老人缓缓而入,脸膛有些黑、忠厚慈祥的是惠晖,年已九十四高龄,却精神矍铄步履松快,一双厉目隐约还有精光闪过。
另一位面目清臒,被惠晖牵著手的是惠晖的聋哑兄长也是他的伴侣惠荣。他同样精神好,还像个老孩子一般四处张望。
「阿爸,荣荣。」琴惠芬妮叫惠荣「荣荣」,这是自小养成的习惯。
惠晖目注女儿,他这女儿是妻子杨安娜与北顺落马高官夏穹启的私生女,并非亲生,自小为了宽慰母亲便一直将她当作儿子教养,却不料性格生得这般刚烈,真做出了堪比男儿的伟业。
惠荣跑上前,伸手捏捏琴惠芬妮的老脸蛋,笑眯眯。他与琴惠芬妮自小亲厚,最是疼爱她的。
这世上大概也就是阿荣会这麽对待已经七十出头的琴惠芬妮女士。
「你知道我来是干什麽,」和女儿女婿寒暄完,惠晖直入主题,「如果还当我是阿爸,就趁我和荣荣没死,让我们抱抱曾孙子。小沁和女人是不行的,还好他能生养,这是老琴家的福分,也是我们惠家积德。你还难过个什麽?」
琴惠芬妮讷讷地:「恒石林……」
「你怎也有了门第种姓的想法,我们惠家是海边渔民,我生父还做过海盗……」老人中气十足,眼看还要长篇大论,被惠荣拦住。
惠荣对著琴惠芬妮一阵比划後,拉著他们家老黑炭就往外走,几句话就讲完的事废什麽话啊,他还要看看琴家大厅里那座大锺咧!
惠女士面色稍缓,默默坐下。
「你伯伯讲什麽?」
「他讲小沁使的这招是最老不过的『生米煮成熟饭』。做父母的除非铁心不要儿子,除了认栽就没别的办法。没什麽丢脸的。」
「所以,别跟儿子置气了。他也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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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天,离铮越发心神不定,甚至在片场偶尔都会走神,等到他实在忍不住要给琴沁打电话时,突然爆出新闻,前夜玄州资政琴沁在州议院预算辩论的现场突然晕倒。
由於州议院预算辩论是电视现场转播的,离铮都顾不得正轮到拍他的戏分,拿了小田田平板计算机飞速调出现场影像。
玄州一向是军政府独裁,州预算辩论会在玄州是个新鲜玩意,总共没开过几次,一开始议员们还算平静,到後面吵得脸红脖子粗,有的直接就冲上去肉搏了。
琴沁似乎身体不很好,脸有些发白,他本就不打算参与预算的实质过程,议员们吵架肉搏,他也只是静观不语。
因为这些也都是民主进程中难免发生的事件,北顺当年何尝不是如此,即使到现在,议会召开听证会、参议员竞选互相吐口水扔鞋子也不是没有,何况是刚脱离独裁统治的玄州。
只是,他过程中一直摁著小腹处,似乎隐忍著什麽病痛,终於在发展到某议员咬另一个议员的耳朵时,他站起来,工作人员以为他要制止,谁想他刚站起还没开口,突然捂住肚子跌倒於地。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预算辩论暂告段落,随後的新闻播报说琴资政并无大碍,但拒绝入院就医,已经回家静养。
离铮看到影像里琴沁轻按小腹忍痛的模样,心已经开始乱跳,再看到他晕倒於地,再也坐不住,跳起来就向导演请假。
「我要飞回去。立刻。」他的脸色也是煞白一片。
无论是以前的亦天,还是如今的离铮,片场请假都是头一回,他的敬业在业内有口皆碑。
但是导演并不惊讶,谁都知道离铮和琴沁的关系,他也看过那两篇脍炙人口的分手声明,这两人郎情妾意分明是有情人,你瞧如今琴沁病倒,离铮果然急得完全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