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莲确然可以安抚心魔。”
“恩?”千洛从莲花后歪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不是问这个,你要琼华莲是入药用的,我是想问问你一株够不够。”
默了默,淡然道,”不够。”
千洛果然惆怅了一阵,却依旧将两株琼华莲递到他面前,好似有些追悔莫及,”那两株够吗?早知道我就该多跟小青虫商量商量数量的,如今都把话说死了,万一不够都只能明年再去了。”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在千洛的考虑中先于千溯,引人喟叹的难得。
恍若堪比巍巍高山的墙角,终于松动了第一块土石,足可谓里程碑式的进展。
那一日后,千洛便显得同他更为亲近了一步,花样百出的折腾更加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一事暂且不提。暮后哼着歌终于离去前,都要将他默无声息的望上一阵。
只待他无言的抬头,才弯眸一笑,浑似天朗气清,再不会有更好的心情,清脆道,“夜寻,我出门了啊~”雄纠纠气昂昂的迈步离开,伴着些许春风得意。
他耳边余韵着那悠扬含笑的尾调,望着院前随着小道晃悠悠走远的人影,指尖扶额,唇角却不由无奈浅浅上扬。
闲散静好的时光过得惯了,偶尔午后休憩的似梦非梦间,他便又会想起初见千洛时,她狼狈落泪的模样。
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一朵举世闻名的陪葬白茶花,湿红着眼眶,浅浅心伤的将他瞧着,明泽的眸底缱绻依赖。
醒来后,千洛总是在身边的。今日却也是搬个矮些的凳子靠在他的躺椅边,抬头望着树冠,安静的待着。
“今个怎么这般安静?”他偏头将她细细的凝着。
千洛精神一震,“你也觉着安静了么?我是看你在睡,所以才等着的。”忙低着头在袖口中扒拉了两下,似在找寻什么,一面道,“我带来两只蛐蛐,你不是说斗鸡太能折腾么?斗蛐蛐的话便也算文雅些了,是吧?”
“……”
自那一日起,他一共还剩五千七百年。
隔离仙界的那方结界庇佑了众仙,也改了众仙的命格。天道轮回,这样的反噬总归会落到他身上的。
他本想幸得四界之大,却没有他所能牵挂之物。
只待严冬冰寒的那一日,千洛埋头在他院后桃花林,吭哧吭哧挖着十年前埋酒的土坑时,一片晶莹的雪花飘零而落,轻轻贴上她的颈脖。
他便站在她的身后,看见她被飘雪冰得微微颤了一下,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
指尖微动,便在意识到之前,撤下了这漫天飞雪。
若连一片雪予她的冰寒,都开始戒备,又该如何算作不牵挂。
千洛难得得了千溯的解禁令,算是她修炼成不灭之身,换上十七八岁成人之身的一道附加好处。高兴罢了,便是抱着一坛子酒在他院中喝得脚步虚浮,干脆的栽倒坐在他身边。
夜风微凉,她抱着他的手臂,垂着头,含着些许难过般的一遍遍道着,“夜寻啊,我喜欢你极了,只是你为什么总也不待见我呢?”亦或是换上笑容,借着酒意,莫名其妙的大声喊着,“我要亲你,你别动,我要强亲你。“
说了许多遍,却没见真敢凑上来过,一抬头触上他的眸,便又低下头,改说前头喜欢的那一句去了。
若非是醉酒,千洛其实将心思藏得很好,倒不至于叫人看不出来,却能够在他的配合下维持着基本的平和了。
可那一夜,他却没能再去配合着维持这个本该理智的平和,低头将她的唇轻轻吻住时,酒意朦胧,连心脏都微微麻痹。
两唇辗转分离后,千洛朦胧着醉眼,唇色娇艳欲滴,呆呆的望着他半晌都没有动静。
在他无言以对、预备起身离开之际却又忽而抖抖索索的抓紧了他的袖子,小声道,“诚,诚然,是我要强吻你的,这个顺序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