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繼續介紹。」巫辭掀開棺材蓋,彎腰從裡面抱出一塊水泥板,「看這個!」
尉川敘定睛一看,本來好不容易維持的笑容瞬間凝固,似乎還裂開了一條縫:「墓、墓碑?!」
「是的,這是我親手刻的墓碑。」巫辭看起來清瘦,可只用一隻手就輕鬆抱起那塊沉重的水泥板。
他對著鏡頭,神色自豪地介紹自己的勞動成果:「注意了美眉們!巫覡族天師唯一傳人純手工打造,內含888道純手寫度符,一旦使用,立即往生,童叟無欺,絕對划算,欲購從,量大從優!直播間的美眉們,千萬不要錯過哦!」
說完,巫辭似乎看到了眾人臉上驚懼的表情,又安慰地補充了一句:「不必驚慌,這是展示用的樣品,不是我從墳地里刨出來的。」
尉川敘:「……」
還不如不解釋呢!!!
沒看錯的話,墓碑上面刻的,似乎是巫辭自己的名字……
我度我自己???
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可愛突然被公之於眾,檀斐雖然心裡有些不爽,但依然忍不住勾起唇角。
此刻,直播間的彈幕從一排排問號,變成了一排排省略號。
【…………………………】
【。。。。。。。。。。】
【::::::::::】
展示完自己的得意之作,巫辭小心地將墓碑放回棺材裡,隨後從裡面拿出一套黑色壽衣。
「還有這個,是我在壽衣店幫客戶試穿壽衣時選的,客戶很滿意,訂了兩套,送了我一套。」他將壽衣拿到自己面前比畫,動作十分謹慎,肉眼可見的愛惜,「質量真的很好!裡面還繡著金線。剛好我缺一套冬天的睡衣,真是雪中送炭呢!」
尉川敘在鏡頭前向來得體的神態終於繃不住了。
他震撼地看著巫辭,眼鏡滑到了鼻尖,嘴角微微抽搐:「你拿這個當睡衣???」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我笑得喘不過氣來了救命啊hhhjjjkkkh】
【敘子哥:我是誰我在哪,我現在只想來一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尉川敘:我直接養胃】
短短十分鐘,尉川敘受到了此生前所未有的強烈衝擊。
他沉重地嘆了口氣,摘下眼鏡,抬手揉了揉睛明穴。
隨後,尉川敘戴回眼鏡,抬手拍了拍巫辭的肩膀,滿臉愛憐地說:「崽啊,我們打一點陽間的工吧。」
巫辭展示結束後,工作人員將棺材抬走,嘉賓們也重坐回了沙發上。
阿茹娜神色還帶著震驚,似乎尚在回味剛才的衝擊,忍不住問巫辭:「小天師哇,你下山就是為了打工掙錢嗎?」
聽到這個問題,巫辭神色一凝,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笑意,開口回答:「我下山是有別的事情要辦。」
「對你來說,還有比賺錢更重要的事嗎?」連歸雅子也忍不住插話。
巫辭頓了頓,臉上洋溢的笑容漸漸消散,明亮雙眸中的神色也沉了下來。
「在我們巫覡族的傳說中,五百年前,天上遭遇了一場浩劫,諸神隕落,只有一位神明在巫覡族的幫助下逃到人間,陷入沉睡,因此得以倖存。」每當說到和巫覡族有關的事情,他的態度總會變得格外認真,「我下山就是為了找到這位神明,將祂帶回家。」
「啊……這是可以說的嗎?」終於聊到了自己最感興的話題,尉川敘一下就精神了,眼睛裡也重有了光。
他坐直身體,推了推眼鏡,認真發問:「在影視劇或者小說里,這種事情應該是你們氏族世代守護的秘密。就這樣輕易地在節目上說出來,你就不擔心,會有別有用心之人比你先一步找到祂?」
「這個問題我也有考慮過。」巫辭白皙的臉上神色沉靜,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與剛才完全不同的成熟氣場,「不過,這位神有可能已經甦醒,並轉世為人。如果他已經轉世,普通人是難以辨別他的真實身份的,但是我們巫覡有特殊的方法。」
特殊的方法?
這句話,讓一直懶洋洋倚牆站著的檀斐抬起眼皮,深潭一樣的眸中泛起漣漪。
儘管亦步亦趨跟了巫辭三個月,但他卻從未聽巫辭提起過。
「哦?」涉及到自己的專業領域,尉川敘也變得正經起來,侃侃而談,「實不相瞞,巫覡族的來歷,我也小有研究。相傳上古時期,大巫師巫咸與神明結下契約,巫師能夠獲得神明強大的力量,作為交換,神明通過附身於巫師的方式來到人間,利用巫師的身體做任何事情——你口中的特殊方法,指的莫非是巫師與神明之間的這種契約關係?」
看來,尉川敘有備而來,巫辭並沒有覺得意外。
實際情況與尉川敘所說的相差不大,但其中還有許多細節,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離開家的時候,巫辭帶了很多法器,都是族人連夜在倒塌的廢墟中徒手挖出來的。
不過,其中有一件特殊的法器,是巫正清和長老們一起從神師廟裡請出來的。
將它交到巫辭手中時,巫正清鄭重地叮囑他:「這是神師大人當年封印那位神明後留下的法器,它在神師廟裡吃了五百年的香火,因此得以鎖住那位神留在上面的氣息。好好保管它,它能助你分辨那位神。」
但可惜的是,下山之後,那件法器卻與巫辭的行李一起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