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林强再也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娘亲,孩儿,孩儿明白了。”
师父见到他泪流满面,便认为他是在思念故乡,连连抚慰道:“三娃子莫悲泣,你已有了修为归属,如此行为只会为人耻笑,若是想念为师,只需遥望东方即可,为师虽肉身不在,灵识却始终守护于此。”
师父终究是他的亲生母亲,即便如今他跟随他人修行,他仍然是师父的亲子弟子。
贾林强心中五味杂陈,不愿再多听,忙转身拭去眼角的泪痕:“师父,徒儿明白,徒儿这就去协助师兄贾国正加固仙居的屋顶。”
屋外,贾国正手中抱着一把捆扎整齐的灵稻草攀上了屋顶,贾林强亦紧随其后,登临而上。贾国正将灵稻草递予三师兄:“三师兄,此番归来,何不多留几日再行离去?嘿,我这话说得倒像是你不再属于这里似的,此处便是你的归宿,你想在此驻留多久都无妨。”
“罢了。”他确实希望能多停留些时日,然而他知道师父定会反对,更何况那位严厉的岳父大人更是不会答应。
感受到贾国正流露出一丝失落,他忽地眼前一亮,低声道:“三师兄,我有一桩秘事相告。”
听见“秘事”二字,贾林强仿佛瞬间回到了年少时光,那时的贾国正总是藏着数不尽的秘密。他不禁随口回应道:“嗯?又是藏着何种稀世珍宝不成?”
“唉,三师兄,我早已非昔日稚童,那些陈年往事还提它作甚。”贾国正不满于三师兄对自己的轻视。
见四师弟瞬间严肃起来,贾林强只得收敛笑意,正色问道:“那么,究竟是何等秘事?”
贾国正略作思考,随后脸上浮现出自豪之色,言道:“吾欲投军修炼,成为仙界卫士。”
“啊?”贾林强惊呼一声:“此事父亲可知晓?”
“知晓的,家父赞同吾之意念,只是家母对此略有抵触之情。”
贾林强了然于胸,家母之所以反对,皆因她年迈体衰,一心期盼子女事务能早日安定下来。如今唯独贾国正尚未婚配成家,她便无法放心离去。
家母一生劳累,操持着儿女们的修炼大事。虽然她的视野或许有限,但她那份对子女的挚爱却是无比深沉。
“一门入伍,全家荣耀,三师兄为此感到欣慰与自豪。”
“这样说来,三师兄也是赞同的了。”
贾林强无奈地笑了笑,摩挲着鼻子,他还能有何异议?毕竟他已经离开了这个家,他的意见早已无关痛痒。
“只要三师兄点头,此事便能顺利解决,家母和我都愿意遵从三师兄之命。”
闻此言语,贾林强心头泛起一阵辛酸,他并未多言,但他们却愿倾听他的意见,在那个家中,他曾费尽心力,却始终无人愿意倾听他的声音。
贾林强戏谑道:“难不成你打算终身不娶了?”
提及娶妻之事,贾国正内心不禁翻涌起伏,毕竟三师兄是为了助他能够迎娶佳侣,才甘愿踏入外门修行。
“三师兄,我仍想去投军修行,那是我们的共同愿景,同样也是您的愿望啊。”
诚然,他们幼时曾一起扮演过仙界卫士对抗妖邪的游戏,为争夺谁能成为更好的仙界卫士而争吵得面红耳赤,那时他们便立下誓言要一同踏上参军修行的道路……
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与凡俗劳作中,贾林强几乎快要忘却自己曾经的那个修仙之梦,然而,贾国正这家伙却始终将其刻骨铭心。
贾林强感慨万分地说道:“嗯,你不应困守在这小小的山村之中,应当去那广阔天地历练一番,三哥全力支持你。”
“那就多谢三哥了,我这就去告诉我娘亲。”
贾国正甚至无须借助飞梭,便满腔热情地自屋顶纵跃而下。
贾林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想:多么美好的愿景啊,若能让三弟一世安乐无忧,那自己的付出便全都值得了。
此刻站在屋顶之上,贾林强视野更为开阔,只见东方那条乌黑的灵脉已然扩展至数丈宽幅,相较于晨时那一抹细如丝缕的迹象,此般扩张度只能以惊人来形容。
此时的杨老祖恐怕正在洞府内品饮灵酒吧,自然不会察觉到天际翻滚的阴云。田间的麦穗尚未收拢完毕,无论是平坦的晾晒场地,亦或是庭院各处,到处都是待收割的金色作物。倘若狂风骤雨降临,单靠姐夫以及几位妇孺之力,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及时收拾妥当。
然而,他分明曾遭受过一记重掴,老丈人不愿听取他的警告,当着众人面毫不留情地摧毁了他的尊严,使得他陷入深深的矛盾挣扎。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善良与邪恶之间的界限果真只在一念之间。
正当他呆愣着眺望东方之际,其父推开了院门走入,一眼便瞧见了屋顶上的贾林强,顿时怒斥道:“三娃子,你怎么回来了?快给我下去!”
“爹,我只是回来瞧瞧您。”
“有什么好看的,命硬得很,死不了!眼看就要下雨了,还不赶快回去帮你老丈人收拾麦子!”
老人将手中的灵木叉插在地上,训斥道:“这些年来传授给你的观气象之道都忘光了吧?你小子聪明绝顶,要是再用心些,在前几天就应该看出近日会有风雨欲来。”
从屋顶落下的贾林强身形一顿,没错,他确实有所察觉,只是……又能如何?
转身离去的贾林强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改口道:“爹,国正说他想去参军修行,我觉得咱们就尊重他的意愿吧,毕竟投身军旅是他一生的志向,这对咱家而言也是一种荣耀。”
“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弟弟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遵命,爹,我现在就回去。”
就在贾林强即将离开之时,老父亲又特意叮嘱道:“记得告诉老丈人,这场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歇的,务必将麦子遮盖严密,以免受潮芽,否则一切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知道了,爹。”
话音刚落,天际边原本已扩大至数丈的乌云瞬间再次翻涌扩大。
贾林强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切,此刻已是午后申时,不知老丈人是否已从那醉生梦死的酒宴中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