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是多说无益呢?”宫雀瘸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道:“苏公子他为此消沉了很久,我觉得你也不是一个糊涂的人,那件事就不是苏公子的错,你不也中途离开了吗?若非要说他有错,你又何尝无辜?”
“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有错,我也从来没觉得我无辜。”姜沉闻言眉头锁的更深,语气不善地说道:“宫雀姑娘,你是我的恩人,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指点我的过去,谢礼我送到了,也非常感激你,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可以去找我,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姜沉就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了出去。
“姜沉!”宫雀不死心,咬着牙追了上去,即便她知道一直这样追问,会戳开他那可能早已结痂的伤口,但是这件事一日不说清楚、道明白,就连苏恪的心底,也会一直横亘着一条这样鲜血淋漓的疤痕。
她以往不知道苏恪为什么烦心事买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哀叹,如今终于知道了,自然不希望苏恪一直因此难过伤神,就算不能彻底抚平这道伤疤,起码也会让他有所慰藉,姜沉一日不与苏恪和好如初,苏恪就会一直认为姜沉在怨他,他自己也会一直自责。且如今,她也不希望姜沉的心一直囿于过去。
如果能解开他们两个的心结,那她不介意自己做一个胡搅蛮缠的坏人。
姜沉的心很乱,五年了,他一直不愿意去想起这件
事,一直努力地想将这一切抛之脑后,哪怕每每午夜梦醒时分,他都能想到小桃夭纯净无暇的双眸,耳边一直回荡着越人歌,他也会在心里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绵延不绝的噩梦。
他不敢想,也不敢问,更不敢去见苏恪,既然苏恪也不愿意见他,那就可以当做那段时光根本没有存在吧。他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可是让他直面那鲜血淋漓的事实,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
屋子里的姑娘好像并未死心,还在唤着他的名字,姜沉顿住了步伐,但他一声也不敢应答,他不想听到关于当年的任何一句话。
宫雀急着追上去,忘记了自己左脚的扭伤,惊呼一声,又摔倒在了地上,白皙的手掌下意识撑在了地上,抬手一看,果然蹭破了皮,掌心火辣辣的疼。
估计是追不上姜沉了,他也不会再来了吧,宫雀懊恼地叹了口气。
“你没事吧?”姜沉站在门口,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宫雀,皱眉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宫雀惊讶地看着折回来的姜沉。
碧疏楼的演出很快就结束了,涤尘按照吩咐在收钱小厮过来时,将赏银放在了他的圆盘上,又在桌子上留了茶钱,就窜到门口等姜白回来了。
“这位姑娘,你这边来一下。”店里一个小厮上前来对涤尘道,然后指了指右边。
“怎么了吗?”涤尘手里还揣着银袋
子,当下就十分警惕。
“你家主子在前面第二个小巷口等着你,让你快些过去。”小厮说完,也不管涤尘信不信,转身就离开了。
“喂!”涤尘没听明白,连忙追了上去,道:“谁跟你说的啊?”
“你家主子啊。”小厮停下脚步道。
“她怎么不过来找我。”涤尘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他啊,我只负责传个话而已,可能是他觉得下场了门口人太多,所以去了个僻静地方等你吧。”小厮回答,又道:“姑娘还有别的事情没,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要做。”
“谢谢了。”涤尘道了谢,若有所思地又退回到了门口,这小厮说的话也并非毫无道理,夫人确实不怎么喜欢挤来挤去的,且算算时间,夫人也该回来了,但是陌生人的话,不可尽信,且夫人为什么不让点妆来接她呢?
去巷子口看一眼吧,望不到夫人就赶紧退回来好了。涤尘心想。下定了决心,她就揣着钱袋子往右边走去了。
“夫人,你现在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点妆问道。
“没有了,就是跟以前一样。”姜白回答,又道:“这样吧,就按无双的提议,回头请个大夫到府上长住吧,这样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看大夫。”
“好,回去我就安排。”点妆闻言很是赞同,也是欢喜,夫人能主动这样要求,真是难得。
“恩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最好是个姑
娘。”姜白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当下觉得还真是缘分啊,道:“宫雀姑娘不是说她会医术吗,请她来吧,我还挺喜欢她的。”
“可是……”点妆抿唇道:“宫雀姑娘看起来很年轻,医术应该不是很好吧……”
“我觉得不能看年龄。”姜白闻言给点妆分析道:“你想啊,宫雀姑娘院子里房间里,堆放了这么多的草药,但是都挺新鲜,说明她经常使用这些药材,代表着她有着不少的病人,且苏恪身强体壮的,就突然在路边晕倒了,她偶然遇到,竟然就治好了这急症,种种迹象证明她的医术只会高不会低。”
“夫人说的对。”点妆听她这么一波分析,心下觉得很有道理,但是这宫雀医术再好,终究是风尘女子,且她们对此人知之甚少,所见到了解到的,也不足够她们真正了解到这个姑娘。
见点妆一脸的纠结,姜白自然明白她是在担心宫雀的人品,心下思索了几分道:“我看她张口闭口苏公子苏公子的,好像跟苏恪很熟悉的样子,到时候找苏恪问一问这个姑娘为人怎么样,再决定请不请她吧。”
“是,夫人。”点妆点了点头。
“不过她与苏恪这般熟悉,定不是之前街上偶遇苏恪晕倒才认识的,但是兄长看起来与这宫雀姑娘倒真的像是萍水相逢,而且向宫雀道谢,怎么说也得是苏恪亲自来才对,兄长一个人
去算什么?且他与苏恪很久没有交往了,为什么要替苏恪去道谢。我还不知道他和苏恪疏远的原因呢,今日这件事他肯定也对我有所隐瞒。”
“你觉得呢?”
姜白说完看向点妆。
“夫人分析的极是,我看姜大人当时说出为什么找宫雀姑娘时,宫雀姑娘的表情就很奇怪,当中定然是另有隐情。”点妆答道。
“兄长总是这样,他有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对我的事情又想事事了解,哼,看我这次不调查清楚这些所谓的隐情。”姜白勾唇一笑。
“夫人,姜大人说不能再乱跑了,不然等……”
“点妆,你是我的人,你管他说什么。”姜白道:“我这次,一定要把他的所有事情,都了解的明明白白,以解我心头的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