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欢呼声浪中,麻经天还真的醒了过来,按着桌子,坐直身体:“化成灰怎么了?黄仁义他化成灰怎么了?”
徐通扬笑得灿烂,大声吆喝:“你给他丧,赚礼银,谁不来送殡,拿火烧死他爹,算一下,多带劲儿?连你爹也成了你的赚钱儿货。你好好想想,你把黄仁义烧成灰,怎么丧?连你爹的棺材本儿,只怕都得自己掏腰包。”
麻经天拍拍脑门子,愣了一会儿:“凭什么?我又不是他儿子,至多,算他女婿,双料女婿。你不知道,他俩闺女,一个二十一个十八,都是小老婆生的,都让我麻大帅睡了。嘿嘿,嘿嘿,那小娘们儿,肚子都鼓起来,快盖不住了,嘿嘿……嘿嘿嘿……黄仁义喜欢地,我麻大帅喜欢他闺女,喝酒喝到子时,他烂醉如泥,老子可没有闲着,嘿,想起来就带劲!”
更多的人站了起来,只恨自己脖子短,个子矮。只是,大新闻汹涌而来,大家紧绷的神经还远没有放松,嘴也还没顾得上上班执勤。
徐通扬:“那你是他的便宜女婿,就这么烧死老岳父,你也太黑心了些吧?”
麻经天一拍肚子:“你知道个屁!他仨儿子三房儿媳妇儿,老麻我睡了俩!大儿媳一脸吭,恶心!二儿媳妇儿,嘻嘻,会哄男人,麻大爷喜欢!记住了你,我还是他黄仁义的便宜儿子!”
徐通扬:“真乖!快把你便宜爹加便宜老岳父救出来,跟你爹一起埋了。然后,他的三千亩膏腴之田,就都是你的了。”
徐通扬伸手,拍拍麻经天脑袋,一脸的亲切慈祥,像六十岁的老爷爷逗路边的小孩子玩儿。
黄仁义三千亩的事,是来黄家镇的路上车把式告诉他的,俩家丁也点头认可。最近五年,黄仁义暴富,几百亩良田,一下子扩张到了三千多亩。那时徐通扬就觉得十分异常,这得有多少大小家庭和大小财主家破人亡?
麻经天又愣了愣,一跃而起,端好架子,怀里掏出短剑,左手交右手,又右手交左手,用力朝右臂上一戳,鲜血直流。滴着血的短剑往火堆上一指,比划几下,两片嘴唇轻轻碰击:“灭”,熊熊烈焰,眨眼间无影无踪。
黄仁义已经既不黄也不仁更不义了,只剩下短短一条黑橛子,歪倒在已经低了很多的柴堆上,好像一根柱状的劈柴,完全没了人形。
人堆里再一次响起了喝彩声:
“死得好!麻大将军,接着烧!”
“哎呀,会不会活过来?”
“黄阎王死了,死了!”
“麻将军,再烧!再烧!点火啦!”
麻经天扭头看看徐通扬:“小王爷,烧不烧?”
徐通扬:“不过瘾?还想烧一回你那便宜老丈人?”
麻经天:“得令!小王爷让烧,麻狗娃我就烧,管他是谁的老丈人!”说完,如鲤鱼打挺,一跃而起足有两丈高,一个漂亮优雅的翻身旋转,稳稳当当站在桌子上。
全场都惊呆了,刚刚看着随时会死掉的麻经天,怎么一下子精神如此饱满?
麻经天伸手入怀——也不知道那短剑是什么时候塞进怀里的——掏出短剑,往胳膊上一戳,比划几下,嘴唇一阵动弹,大叫一声:“着!”
烈焰如训练有素的猎犬,腾的一声,立刻轰轰烈烈。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滚过来滚过去,久久不息。
麻经天似乎受到了鼓舞,手中短剑指指点点,一声“进”,一个军官一跃,跳进火海,一阵扑腾,滚在柴堆下,不动了,只有满身火焰紧紧缠绕着身子。
人群里更加彩声雷动:
“太棒了!”
“大将军,再来一个!”
“麻大帅!勇冠天下!”
麻经天手里短剑根本就没停下来,惊天动地的喝彩声中,第二个军官跳得更高,一跃就上了火堆,又是一阵扑腾,滚到下边燃烧去了。
突然,喝彩声没了,人群直往后退,谁都怕下一个跳起来的是自己。因为,这一次,麻经天的剑头,直往老百姓堆里踅摸。
只见那位奉献了军装的官佐,一脸的络腮胡子,扒开人群,光溜溜冲了出来。人群迅闪开一条宽敞的通道,那家伙更是迅雷不及掩耳,一个猴子上树,就窜进了烈焰中。
看模样,他平日和麻大将军最贴己,跳火堆,也显得最动人心魄毫无杂念。
已经疯癫的麻经天,还记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总算没有白活一回。
几个官佐纷纷扔下军刀,一起往外逃,却听麻经天断喝:“都给你狗娃爷站住了!谁再往外走一步,本将军就让谁先跳!”
军官们一起跪了下来:“大帅!看在我们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份上,换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