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之始,世界带给她的只有伤痛。
直到去往蛊族,她才感受到了亲情,感受到了尊重。
原来,还是有人在乎她的。
而在林夕突破至合体期,这份唯一的美好,终究还是被覆盖上了一层阴霾。
“我需要留住这份美好,至少此时此刻,这份美好对我很重要。”
“我需要这份美好的救赎,我需要这份美好给予我力量。”
“我需要它。”
林夕面朝云长生,樱唇吐出几句话,像是在对云长生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解释。
再接着,她将蛊族圣子想要夺舍她的那份记忆抽出,封印。
那份美好重新变得纯粹。
将来有一日,林夕一定还会打开这个盒子。
她也坚信,到时再一次面对这段黑色的阴霾,她的心将波澜不惊。
当把盒子藏好,她又成了那个清冷至极的女修,眸光中少了几分懵懂,少了几分纯粹。
那双眼中再也没有了秦厉飞升时,那枷锁尽去,肆无忌惮的乖张,天老大我老二的神气。
也没有了当年蛊族小殿下的天真烂漫。
“自以为将魔消除,却没想到,魔只是隐藏起来了而已。”
云长生心中叹息了一声,沉默着坐在了林夕身边。
他不知当初的林夕是怎样渡过这个时间段的,但是此时此刻,既然他在身边,那就理所当然的应该陪着。
哪怕只是在梦里。
就像那年寒冷的风雪中,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这个女人将温暖给予了他。
将他从寒冷、饥饿、疼痛所组成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洞府里的俩人历经诸般事,爱上过彼此,迁就过彼此,伤害过彼此。
如此两百年,酸甜苦辣尝了个遍,唯独没有恨过彼此。
云长生不会去恨林夕。
林夕不会去恨云长生。
这是天地至理。
至于太上忘情时的云长生,那时的他根本没有恨这种情绪。
洞府中重新静谧了下去。
林夕全身心的投入了修炼中,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漠,一言一行慢慢向着几百年后那个渡劫女修靠近着。
唯一没有变的,是那一只拽着云长生衣角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四季山外所在的国度又开始打仗了。
有邻国的皇帝修行时遇到了艰难的瓶颈,需要更多的皇朝气运来进行突破。
两国交战,默契的没有打扰那些隐于山中的隐仙。
寂静的深山里也不时能听到哀嚎声,有百姓的,有士兵的,有将军的。
林夕始终没有管这件事,不管来的人是谁。
是衣衫褴褛,食不果腹,马上就要饿死的流民,亦或是逃兵降卒,都与她无关。
在山脚还好。
如果上了山腰,那马上就会被山里的迷阵传送出去。
山脚下时常饿死几个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
有人见此山神异,猜测山中可能有仙人,于是跪地叩拜,苦苦哀求。
一直叩拜到奄奄一息,顶着回光返照的力量,就会开始破口大骂,称山上的人不配为仙。
死之前神情还很痛快,似乎对于他们而言,骂过仙人,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然而任由他们骂也好,赞也好,山上的人始终不为所动。
十年后,这片山外的领土换了个主人,之前的皇帝成为闲散王爷。
国家更大了,人也变少了。
百姓们分到了更多的田,新皇帝为了气运,杀了许多贪官。
如果无视掉山脚下的尸骨和血迹,百姓们的日子似乎过的更好了。
云长生看着外面的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忽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