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司南还看了看不远处凄惨的两兄弟,哥哥还没醒,弟弟无声的掉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
然后司南又看向宁枫,冰蓝眼眸幽幽映着炭火的光亮,带着明显的期盼。
一系列动作非常连贯,看起来就跟真的害怕一样。
宁枫努力抿唇来压
抑上扬的弧度,司南这样看过来,实在有些反差极强的可怜感。
商人族长可没宁枫这样的心情,他还暗自冷笑,奴隶就是奴隶,主人才是奴隶的决策者。
“使者,你瞧,对奴隶好,它们只会得寸进尺。”
宁枫自然过滤了这人的话,他并不想司南太苦。
平时司南跟着自己就挺吃苦的了,又当坐骑又当保镖还当奴隶,现在也是演戏而已,没必要真的吃亏,“我的人,和你们自然不同。”
“不过入乡随俗,”宁枫话锋一转,“他可以不和我住在一起,但也必须有好的待遇。”
自以为目标达成的商人族长嘴角微微扬起,他愉悦的端起肉汤一饮而尽,豪迈的笑着抹去嘴角的汤汁,“当然,尊贵的使者。”
司南做足了抗拒的戏码,他们带来的东西最终都留在了宁枫那,而司南则跟着两个商人的看守送往更深的积雪下方。
与他一起的还有那兄弟一人,因为宁枫这么一打岔拖延了时间,哥哥勉强醒了,兄弟俩扶持着彼此,免去了被处理的命运。
商人的住所要么是敞开的雪窟,要么带着门,但对于奴隶而言,就只有监狱一般的兽槛。
司南和两兄弟一起被赶进去,不同的是司南单独一间,兄弟一人和其他奴隶挤在一起。
这里只有下来的阶梯边有一盆炭火,里面完全是一团黑,很暗,但也足以让司南看清周围的情况。
脏乱差就算了,查人头,估摸着有四十几人挤在一块小空间里,而这层里这样的兽槛至少有二四个,气味的确难闻,呼吸也不顺畅。
司南席地而坐,他正在观察这些奴隶的精神状况,耳边却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新来的?”
“?”司南转头看过去,才发现说话的是个女人,在另一侧的兽槛里。
不是性别突出,而是她的肚子鼓起来了,那个兽槛里都是这样怀孕的女□□隶。
见司南不说话,那女人抿了抿干涩的唇,撑着干瘦的四肢爬过来,抓着荆棘打磨的监牢围栏,“你身上有肉的味道,有吃的吗?”
一提到吃的,所有奴隶的眼睛都动了一下,但是没什么人有具体的反应,毕竟都是奴隶了,谁能把食物让给别人?
“啪嗒”一声轻响,半个巴掌大的烤肉片越过围栏精准的落在女人面前,司南对上女人不可置信的眼神神情淡淡,“你在这待很久了?”
女人连忙借着黑暗把烤肉团吧团吧塞进嘴里,把自己噎得够呛,又垂了垂肋骨突出的胸膛,才喘过来气。
她就要生崽了,但是身体太瘦,有经验的女奴都说她没什么可能活下来,但她不想死。
“嗯。”其实女人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暗无天日,她只能从自己的肚子判断时间,而这这是她第一次生产。
这些奴隶都没有和人交谈的欲望,女人吃了肉就开始沉默,刚刚那两兄弟也是一言不发,好在司南料到过这样的情况,不算最坏。
司南的眉眼细微处动了动,由内而外做出一副老实正直的模样,他又扔过去一块在商人那顺的烤肉,继续和女人搭话,“你还饿吗?我的主人会来接我。”
“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到时候也会有食物。”
女人本想吃了肉就继续保存体力,听到这话没忍住嗤笑一声,连带着其他藏在黑暗中一言不发的奴隶也有人发出气音。
“你人都待在这了,你的主人怕是早把你卖给商人了。”
“不会,”司南本能的回了一句,意识到自己这样拌嘴有些幼稚,立刻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我的主人来自领地,有领主大人在,主人不需要出卖奴隶。”
“也不会卖了我。”
“领主?”黑暗中,不知道是哪个有见识的奴隶小声反问,很是惊奇的语气。
司南很老实的嗯了一声,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女人反问前,他从没思考过宁枫会把自己扔在这不管。
司南有独自闯出去商人兽槛的能力,但是,白白对自己的庇护与偏爱才是司南坦然走入囚笼的底气。
他完全相信白白,就像白白也是如此的信任自己。
黑暗中,死寂的奴隶们慢慢有气无力的交流起来,不知道是在问领主是什么,还是在感叹司南命好。
司南却是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缓缓握紧,像是抓住了某人与他交握的手。
他忽然看破了某种枷锁,基地的牢笼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司南虽有了针对人类地下基地的计划,但他一直有意无意的逃避于返回基地,可现在想想,就算自己假扮进化者队长“黎”失败,备用方案也失败,和上辈子一样被当成牲畜关进笼子里,又能如何呢?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只要记得白白还在等他,他一样可以逃出来,只要白白还认得他是人,这就足够了。
“你的主人,真的会来接你?”有奴隶咽着口水狐疑的开口,复杂的语气有羡慕、有怀疑、更有一丝嫉妒与期待。
很多时候奴隶都不怕吃苦,大家一起吃苦,忍着忍着就麻木了习惯了,可如果有一个人突然说他不用吃苦,他就是异类。
如果再有一点挑拨,所有人都会受不了眼下的生活
司南眉眼深邃,正直的笑容比刚刚还要真诚,虽然这些奴隶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一开口,四周又是一静,“当然会的。”
词语在舌尖转动,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亲昵感,“我的主人就是这么说的。”
其他奴隶没脑子分神去想他们自己从不会用这种语气提起奴隶主,只隐隐觉得这个新来的奴隶高兴的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