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对不起了。属下无能!没能保住公司的资金链!”
“……”
阮茉低了低头。
文件用黑色塑胶封夹着。
快马加鞭,从冬日冷风里来,还散发着寒气。
阮茉感觉心脏又是一阵不舒服。
但也没办法说什么。
停顿了片刻,阮茉接过文书。
并没有翻开,叹息道,
“今天是子川的头七。”
“就先不要,说这些事情了吧。”
“……”
“他会伤心的。”
“……”
属下低着头,“是。”
安静了片刻,属下正打算离去。这时窗外传来一咚沉重的敲钟声,竹叶沙沙,阮茉抬了抬头,忽然就听到后堂的隔断木门,又被人浅浅敲了敲。
“夫人,南城程家家主,程淮书到——”
上京城早些年分东南西北,四大家族。南城程家的地位如今仅次于东城周家,程家家主来吊丧,进门要敲钟报,她这个做周家二少未亡人的,也定是要出去亲自接待。
阮茉站起身,抬开桌面上卷卷文纸,将那轻薄的撤资文书给压到了最下方。属下欠身,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前堂。
来吊唁的人很多。
看到阮茉出来,有人上前,做宽慰安抚着她。阮茉微微一笑,摆手说自己没事。
又怎么可能没事呢?
来宾看着阮茉惨白如纸的脸,没什么血色的唇,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终是欲言又止。
接待完程公子,白布下的香火掐灭了七八分,快要燃不起来了。阮茉走了过去,看着香火对面周子川的黑白照,照片上的男人正在微笑着透过玻璃层,隔着另一个世界看着她。
到底还是有点儿想他。
阮茉眼角又湿润了一点儿,泛出来的泪水,沿着腮颊就滚落了下来,灯火烛影,她与周子川的笑容对视,身后敞开了的前堂大门,冷风忽地下子吹散。
大雪肆意地飞。
忽然,报信铜钟再一次被敲击,沉重的钟声,在这大雪缭绕的灰蒙蒙天空下,穿透了刺骨的寒冷,直击入吊唁堂所有的缝隙中。
敲钟人报:“东城周家家主——周先生到!”
“……”
“……”
“……”
那一瞬间,大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世界仿佛被切断了片路,时间静止,每一个动作都定格在了原处,那一秒钟,被拉向无限深渊看不见的尽头。
在上京城,这个经济政治都是最核心的地方。
能被称作“先生”的人。
只有那么一个。
他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畏惧他的手腕,都只能恭恭敬敬称呼他一声“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