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她的事,你先坐下。我问你,如果……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你会不会生气……”
“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么大个人,早就会照顾自己了,何况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计较这些。到底怎么了?”
青竹会有如此反应,还得从中秋那夜说起。
那天夜间,两人如往常沿街散步。叶琪想着他们既相识相知已久,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便提起两家结亲一事。青竹虽然欣喜,却也有自己的忧虑。
当年受洵家恩情,他早已立誓要护越瑾璃一世周全,若此番答应叶琪,嫁入叶家,那自己又如何照顾越瑾璃,曾经的誓言不就成了空话。可若拒绝,他心中亦是不甘。两边都是情意,实难抉择。
“我的好哥哥,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这些年来,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也该为自己打算一番。要我说,这事不用想那么多,答应她就对了。”
“可我……”
“别犹豫了,下午我们就进宫去找爹爹。”
越瑾璃知道,若想要彻底打消青竹的顾虑,还得让洵楠竹亲自出马才行。
未时,一早得了消息的洵楠竹在正殿等着,他知道青竹这孩子重感情,要他真正放下,须得费些功夫。未时一刻,越瑾璃将青竹拉到洵楠竹跟前,闲聊几句后就退了出去,让他二人好好谈心。
出了昭华宫,越瑾璃却犯了难。这皇宫虽大,可能逛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现下真不知还能去哪。思量下来,只能再去御花园走走了。
入秋天气正是凉爽,太阳也不似夏日那般毒辣。御花园的幽幽小径两旁簇拥着盛放的金菊,空气中弥漫着丹桂的芳香。正当越瑾璃闭目,享受午后宁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笑语之声。循声望去,西边竹林荫蔽下的亭阁中,是她那三位皇弟在投壶嬉闹。
他们此刻正愁缺人,抬头就见越瑾璃,哪里肯放过她,而越瑾璃也是闲着,便答应同他们一道取乐。几局下来,时间过去大半,想着洵楠竹与青竹也该谈得差不多了,越瑾璃与三人道别,起身离开。
回昭华宫的路上,越瑾璃原正计划着为青竹打点嫁妆的事,并未注意前头亦有人影匆匆过来。可想而知,这两人势必生生撞到一起。越瑾璃吃痛捂肩,转身见一侍卫打扮的人似乎也疼得厉害。
“抱歉。”
那人虽说是向越瑾璃道了歉,却一直未抬头看她。
“你是新来的?”
越瑾璃见她举止与其他宫人不同,只当她初来乍到,不懂宫中礼数。
“正是。”
“宫中当差不比别处,日后行事须得小心。”
见越瑾璃并未责怪,反而好言提醒,那人心中诧异,这才缓缓抬头。待与越瑾璃对上视线,她已忘却自己方才行色匆匆所为何事。哪怕越瑾璃早已离开,她仍愣在原处,所谓华容婀娜,确有其人。
昭华宫正殿,除了洵楠竹气定神闲,泰然饮茶,其余人皆是一脸忧色。
“大家都怎么了?”
不过是离开一会儿的功夫,这气氛竟变得如此诡异。
越瑾璃见洵楠竹示意桌上字条就是原因所在,便走近拿起细看:
三日后,借广凌铠一观,择期奉还。
燕昭
燕昭?
这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盗圣吗?
盗前留字确实是她的行事做派,然并非所有宝物她都会奉还,至于如何断定,字条自会说明一切。
江湖皆传燕昭武功卓绝,越瑾璃原想到底能卓绝至何种地步,如今见她竟能出入皇宫于无人之境,自然是见识了。
“爹……”
“都说择期奉还,紧张什么。”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您有广凌铠居然不告诉我!”
“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把年纪还这么嚣张。”
越瑾璃除了小声嘀咕,能怎么办。洵楠竹指定背着她还藏了不少宝贝。
回府的路上
“这下能放心了吧。”
与洵楠竹交谈过后,青竹神情明显好转不少,想来他与叶琪的婚事很快就能定下。
“阿璃,谢谢。”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日后你去了叶府,可要记得时常回来看看。”
翌日巳时,两道赐婚的圣旨分别传至安王府和叶府之中。越宸宁特赐青竹安平郡君封号,以女皇义子身份出嫁。而于叶琪,若不是婚期须由两家长辈商定,她恨不得立刻就将人娶过门。
若说两家结亲是京中一喜,那么莫家老太君八十大寿就是另外一喜。听莫逸宏所言,老太君寿辰那天,燕昭会有所行动,目的就是那把龙泉古剑。可莫家见过字条后皆不甚在意,毕竟这龙泉放着也是放着,此番就当是出借几月,没什么妨碍的。
寿宴当天,莫府上下张灯结彩,满是喜气。府中侍人们一身喜装,往来匆匆却有条不紊。
越瑾璃见过莫靖秋等人后,特意打听了宝库位置,想过去探个究竟。大概是今日众人皆忙于寿宴之事,且本就无心防范燕昭,这宝库大门除了机关锁,再无人把守。她四处转了转,见无所获,只好离开。可殊不知就在她转身之时,一道极快的黑影一闪而过。
感受到身后风声,越瑾璃本能回头,却见树静风止,依旧冷清,以为错觉。而已在暗处的燕昭早先就注意到了越瑾璃,此刻正默默注视着她,眼中甚为惊讶。
尽管没有收获,可在回宴堂的路上,越瑾璃仍是左顾右盼,张望着什么。这一不留神,又与人撞上了。说起来,她最近似乎不宜出门,一出门准得受点伤。越瑾璃揉着鼻梁,总算看清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