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石龙镇,贯通东西的长街之上家家门窗紧闭,不见半点人烟。秋风寒瑟,破败的灯笼伴着黄沙起舞,尽显苍凉。朗朗青天下,如此场面必定反常。正当越瑾璃心中隐隐不安,猜测其中有诈之时,随行的马儿突然嘶鸣起来。
仅是转身,就见一队身着安南国战甲的人马朝她而来,还未及反应,这伙人便将她团团围住。
那为首者警惕地打量着越瑾璃,眼中虽是疑惑,可更多的却是威胁。而越瑾璃紧握剑柄,亦是扫视周围,尽管面上气势不弱,但这心却跳得厉害,手中更是冷汗涔涔。她只是来寻人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就在越瑾璃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时,外围突然扬起尘土,杀声四起。那安南国士兵见状各个神情紧张,阵脚大乱。看样子杀过来的该是自己人,越瑾璃提着的心总算得以放下,当即挥剑攻向身边敌军。
一场混战下来,终以大越军队取胜而结束。看着满地尸骸,越瑾璃真切感受到战争的残酷。这时也不由想起慕辰安来,不知她现在可好?
“你怎么来了?”
此次率兵而来的是莫逸宏,这石龙镇是他们为诱敌深入而唱的一出空城计。原本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就等敌军自投罗网。可谁料还没见安南国军队出现,反倒是越瑾璃先入了镇。因为担心打草惊蛇,莫逸宏只能在暗处看着干着急,实在是胆战心惊了好一阵。
“来找你们。”
经历了方才那惊险一幕,越瑾璃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莫逸宏是如此的亲切。
“难道是专程为我而来的?”
“你想得可真美。”
虽然得莫逸宏所救,越瑾璃心中万般感激,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白他一眼。
“那你该不会是来找萧焱的吧?”
“萧焱?他在这?”
“他现在是随行军医,就在镇外的大营里。”
收拾完战场,越瑾璃随莫逸宏一道前往大营。
入了营地,只见营中众将士行色匆匆,神情严肃,看来这战事着实紧急。莫逸宏示意手下将受伤士兵扶去左边营帐,而后又带着越瑾璃向右边营帐走去。
“为什么要往这边走?”
萧焱既是随行军医,难道不该在方才那个营帐?越瑾璃见此自然心生疑惑。
“那边是专治普通刀剑伤的,而这个比较特殊,里面都是中毒的将士和部分没来得及撤走的百姓。为了避免相互感染,特意分了两个营帐。我们今日算是幸运,那敌军没用毒粉,不然我们现在也得去里面躺着。”
说话的功夫,莫逸宏掀开帐帘示意越瑾璃进去。而越瑾璃仅在踏入的那一瞬间,眉头就不由皱在一起。
偌大的营帐内,浓郁的药气中夹杂着难掩的腐臭气息,引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再细看那些中毒之人的手臂与脸上,皆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坏。
“为什么要把她们绑起来?”
越瑾璃注意到躺着的人皆被束缚了手脚,尽管无法从脸上看到神情,但依然能从她们眼中瞧见痛苦与无奈。
“据说发病的时候浑身痛痒难耐,即便皮肤完好之人也得抓得皮开肉绽,何况她们现在已经……唉,也不知安南国那制毒之人是怎么想的,直接毒死不是更好,偏要把人折磨得半死不活。”
如此,人虽活着却由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那邪毒不断腐蚀血肉而无能为力。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活着至少还有治愈的希望,可若是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也是。”
想起还要回主帐复命,莫逸宏不再逗留,让越瑾璃随意走动便径自离开了。
“你在这正好,赶紧过来帮忙。”
正当越瑾璃仍在原地感叹眼前惨状时,萧焱抬头见她身影,心中早已跳过惊讶一环转而欣喜。这些天来他一直忙得脚不沾地,正愁缺人,如今越瑾璃碰巧就送上门来。
听了萧焱招呼,越瑾璃也不含糊,立刻越过伤患上手协助。午时末,跟着在营帐内来回忙碌了一上午的越瑾璃嗅觉早已麻木。此刻她也顾不得旁的,径直瘫坐在地上敲着酸疼的腰背。
“我说你堂堂药王谷萧家传人,难道还没个解毒法子?”
“我要是有,至于累成这副样子?”
萧焱此时与越瑾璃无异,同样席地而坐。眼下快是入冬时候,可萧焱额上、颈间尽是汗水,再看他眼中血丝满布,想来这几日定是辛苦。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几日来,萧焱白天照顾伤患,晚上更是不眠不休地研制解药,已许久未能正经休息过。可安南国的毒又确实难解,几番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申时三刻,重新回到营帐的越瑾璃一边协助萧焱换药,一边思量着慕辰安究竟在何处。自她入营以来,还不曾见过慕辰安身影。
“你想什么呢?”
见越瑾璃并未递药过来,萧焱自然意识到她正在分神。
“听说……我师父她……也在边关……”
“她确实在。”
“那她……到底……在哪?”
“她的营帐就在主帐边上,至于人在不在,我就不清楚了。你找她有事?”
“我……没事……就问问。”
虽说现在已然知晓人家住处,可越瑾璃不知为何,这心里竟是愈加紧张起来。正当她心不在焉时,一声熟悉的呼喊却让她彻底愣在原地。
“快来人!”
匆忙进来的慕辰安正与几人合力将中毒之人放下,而帐中军医闻声就近过去查看。
原来这天慕辰安带人前往敌营刺探军情,回程途中随行部下不慎沾染毒水,于是便有了方才那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