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惊无比,死死地抓着我,暗哑了声音,“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么多年?让我一直以为只是我一个人在做傻瓜!”
“你也没有说出来,我以为你早就放弃。”我难过道,“舒默默是多么骄傲的女孩,你不知道吗?”因为在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搞错了安培定律,结果高中时以全年段第一名的成绩选择读文科,令所有理科老师痛惜不已。我不光跟别人过不去,更是跟自己过不去,舒默默就是这么一个骄傲到别扭的孩子,因此伤了自己,也伤了周围的人。
无言,只有我们的心跳声在暗夜让彼此听到,半晌,他颓然地放开我,我下车,上楼,进屋,躺进被窝,不想知道他有没有离开。就像一个人怀抱一块美玉长途跋涉,那么重,压得他迈不开步,却总是舍不得扔,现在狠心扔下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很痛惜,但路还很长,不扔是不行的。为了前面的路,再宝贵的美玉也要舍弃,因为你的怀里已经有了另一块美玉,沈立遥说得对,拿今天的错误去弥补昨天的错误,是愚蠢的。我的眼泪滑落在枕头上,濡湿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我最爱的人是廖冀东。今天是咸咸的生日,我却写了这么一章,非常难过。
四十一、意外事件(一)
“默默,去世贸看看我们的展台布置得怎么样了,不妥的地方跟布景的工作人员再沟通一下。”下午才上班,我睡得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吴主任就进来吩咐道。
“下面直属单位具体有什么要求,我不是很清楚,是不是要他们自己去看一下?”虽然我现在负责对外联络这一块,可是遇到新世纪的事,还是能避则避吧,万一遇到廖冀东,那天晚上的告别过去才不过半月,我们还都需要时间面对。
“一个个去说太麻烦了,那几家单位的领导都说了,信得过你,全权由你把关了。”吴主任笑道,笑得别有深意,让我心里极不舒服。
“方案老早敲定了,只能按方案做了,现场效果看着不好恐怕也不能改了吧?”我闷闷道,“这么大的世博会,这么多展位、广告,临时要变动,新世纪不会理睬我们的。”
“没事,廖总说了,看着不满意可以改,我们不好意思说,默默你去说廖总一定不会驳回的。”吴主任一付打趣的神态,我心里恼怒不已,恨不得一脚踹他出去,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猥琐呢!脸上却微微笑道:“公私要分明,吴主任。再说了,凭我和廖总这点可怜的同学关系,还不足以让十几万元的布景说拆就拆,倒是我们厅里的公章比较有用,如果不行,咱们就发函过去好了。”
吴主任点头笑道,“行,你先去看,不满意咱们再发函。”
我只好打车去世贸,突然莫名其妙烦躁起来,心里发狠,如果真要给我逮到什么地方出了纰漏,非要新世纪返工不可。
到了现场,尘土飞扬,很多工人在搭景,都在忙着赶进度。木板横七竖八,油漆桶到处堆,各种各样的工具扔了一地,脚手架一路搭着,怎一个“乱”字了得。进口处有人递给我一顶安全帽,黑乎乎的,太脏了,想换一顶,结果那人白了我一眼,粗声道:“都一样!”我有点生气,偏不肯戴,只在手上拎着。好不容易打听到我们厅的展位的位子,还没布景,没工人没负责人没施工员,我有些不快,总不能回去说什么也没看到,于是拉了旁边一个展位的施工员问情况,他看了看我,不耐烦道,“不知道不知道,还要等等吧,这两天太忙了。到时候自然搭好了。”径自扯了嗓子对手下人大呼小叫,再也不理我。
我没办法,只好见人就问这里谁是负责人,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气愤愤拿出手机给吴主任打电话,正拨着号,只听有人惊恐万状地大叫,“小心!”,一抬头,旁边展位上一根灯柱直直地朝我这边倒下来。
我吓得只顾愣愣地看着灯驻朝我迎面扑来,一时竟动弹不得。千钧一发之际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安全帽滚到了一边,灯柱在我们旁边轰然倒下,很大的声响,伴着玻璃砸碎的尖锐声。我顾不得手上的刺痛,甚至顾不得站起身,惊慌失措地回头去找那个救我的人,只见几个人围在那边,还不断有人在跑过去,那人不会是被砸到了吧?我手脚发软地坐在地上害怕。
发了会儿愣,一旁的惊慌渐渐安定下来,也没人去叫救护车,我这才定下心来,看看自己的手心,擦破了好大块皮,又脏又痛得要命,幸亏穿了平底鞋,所以也没扭去脚,虽然半边身体有些麻痛,估计不会骨折。我慢慢爬了起来,想去看看推开我的那个人,向他道个谢。
人群散开,廖冀东站在我面前,正火冒三丈地看着我。他也很狼狈,衣服裤子全是灰。
我吃惊地看着他,旁边还有人,只好强作镇定。那天半夜两点,我那么绝情地离开他,现在他舍了命来救我,我一边冷静着一边止不住地颤抖,当然,这冷静表现在脸上,颤抖在心里,他看不见。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哪个报社的?这是工地,没什么好采访的,竟然安全帽也不戴,活够了吗?”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貌似工地负责人开始大声骂我,“越忙越添乱,差点砸了我们廖总,害人!”
我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心想,要不是为了找你我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险到处在这乱糟糟的现场窜吗?可是又委屈又害怕,因为自己没戴安全帽,到底理屈,也不敢顶嘴。舒默默也就是仗着人喜欢才伶牙俐齿,真碰到个凶神恶煞,一句话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