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绾捕捉到她脸上微妙的变化,转眸看去,见一拨人缓缓靠近。
为首的男子浅勾唇角,慵慵懒懒,带着宫里人少有的松弛。
风吹日晒数月,肤色变黑了些,人也糙了些。
但肆意的模样未变。
男子慢悠悠走到两人面前,转动着食指上的琥珀戒指,目光略过德妃,落在季绾身上,“许久不见,季娘子。”
季绾凝了目光。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被派遣到河东监军的二皇子慕戚。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慕戚非但没怒,还笑呵呵地上下打量季绾。
饶有兴味中透着轻浮。
没等季绾接茬,德妃上前一步,阻挡在两人之间,“呦,二殿下壮实不少,看来在河东的历练有所长进呐。”
“还要托君晟的福。”慕戚略过德妃,目光始终落在季绾身上,“也间接托了季娘子的福。”
“不客气。”季绾正面迎上他的目光,“家夫乐善好施,助二殿下改掉陋习不过是顺手的事。”
说罢,施施然越过他和他身后一众五大三粗的将士。
慕戚皮笑肉不笑地“呵”了声,发觉这个女子足了底气,气场有所不同,不能再肆意捏扁搓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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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两个女子擦肩后,慕戚径自去往贤妃寝宫,一进门就差点被玉枕砸到。
慕戚侧身躲开,笑着走进门,“母妃这份大礼可够重的!”
“滚出去。”
慕戚打帘走进富丽堂皇的内寝,走到侧坐在软榻上的女子身边,笑吟吟的厚着脸皮强行抱住激动的贤妃,“儿子回来了。”
“竖子,竖子!”
“是,是。”
贤妃红着眼睛捶他,谈不上悲伤,反而有些激昂,一把抱住壮了不少的儿子,“臭小子,害为娘整日担忧!”
“孩儿错了,以后都不会再让母妃担惊受怕。”
“一边去,信不着你。”
慕戚嬉皮笑脸,“那母妃还能信得着谁?”
“巧言令色的东西。”贤妃宣泄着近几个月压抑的情绪,紧紧搂住儿子的肩,没有虚与委蛇,泪水纯净剔透,“你舅舅为你铺好了路,答应娘,别再胡闹了。栽了个跟头,该有教训了。”
怕他不往心里去,贤妃拧了拧他的耳朵,流露几分与外人不常有的亲和。
提起栽的跟头,慕戚收起佻达,目光幽幽,“孩儿定不负母妃和舅舅所愿。”
宣泄完情绪,贤妃拿出一张笺纸,“这是兵部尚书甄选罗列的近年来臣子们被驳回的有关改良科举的意见,你之前开设私塾救济贫寒学子令龙心大悦,此番回朝,该趁热打铁,在御前多进谏些关于改良科举的事。”
慕戚拿起笺纸逐条细阅,在君晟当年那条意见处凝了目光。
允许聋哑者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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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绾回到沈家,将偶遇二皇子的事说给君晟听。
“陛下会立二皇子为储君吗?”
君晟眉目淡淡的,“陛下在观望。”
不只东宫储君,还有中宫皇后,都在皇帝的观望中。
君晟双手拉过刚刚放下药箱的季绾,顺着她的双臂向上。
季绾适时附身,感受到那双带茧的大手摸上她的眉骨,向外舒展开。
听他宽慰道:“不必忧虑,眉要舒展。”
季绾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抚摩,“好。”
今时不同往日,她再不是担心惹事、宁愿受委屈选择息事宁人的小可怜,她有了自己的人脉,诸如二皇子那样的浪荡纨绔想要动她,是要先权衡利弊的。
入夜,两人和衣躺进床帐。
季绾枕着君晟的胸膛,替他按揉穴位,再揉到气海穴时,被君晟扼住腕子。
“需要按这里?”
小腹脐下一寸半的位置,可不该随意乱按。
季绾解释道:“这个穴位有改善气血之效,你在想什么?”
君晟点了点头,又将她的手放了回去,示意她继续。
被误会了用心,再按揉这里多少有些尴尬,季绾硬着头皮加重手劲,听见一声闷声。
随即手被再次抓住,向下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