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点了点头,“雁儿果然聪慧,一点就透。”
毫无疑问,薛贵妃在这?场储位之争中彻底输了,然而薛贵妃一倒,皇子党也?会将?薛远从相?位上拉下来。
薛老夫人道:“八皇子坠马之后,伤口一直不见好转,反而流脓溃烂,乃至整条腿奇痒无比,贵妃急得不得了,便让宫女去请太医。可贵妃被禁足,宫里见贵妃出事,宫中之人见风使?舵,加之平日她树敌太多,都想在这?个时候拉她下水,那夜宫中本来有十?位太医当值,但全都被叫走了。贵妃禁足在景和宫中出不去,便只能哭喊着?叫皇上、叫太医,她喊了整整一夜,伤了嗓子,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她想起?女儿在宫里孤单无依,不禁老泪纵横,声音也?逐渐哽咽。
薛雁上前?替祖母轻轻拍背,想要安抚这?个为薛家操心了一辈子,半截身体入土之时,却还要遭受如此打击的七旬老人。
薛雁轻轻拥着?祖母,听她静静说道:“她终于等到天亮了,头发也?急白了。是平日里不怎么和她来往的柔妃为八皇子请来了太医医治。可终究因为耽搁了太久,八皇子右腿伤口溃烂得太厉害,人高烧不退,太医救治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终于捡回了一条命,如今人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腿却永远留下残疾。而贵妃娘娘哭哑了嗓子,再也?不能唱出动听的歌谣。”
薛老夫人记得女儿从小最喜欢唱歌,那优美的嗓音如同?黄鹂一般,嗓音便是女儿的骄傲,圣上最喜欢听她唱歌,可经此一事,再也?无法恢复,嗓音沙哑,永远都不能唱歌了。
而八皇子落下残疾,再无缘储君之位。
直到此刻,薛贵妃才明白八皇子坠马只是个开始,是有人酝酿着?一场阴谋。
有人在八皇子的伤药中动了手?脚,才导致他的伤口溃烂,那夜后宫的嫔妃们落井下石,叫走了所有的太医,八皇子来不及医治,落下终身残疾。
薛雁心想发生了这?种事,薛贵妃又如何甘心八皇子被害,势必会狠狠报复。
甚至她这?些年为助八皇子上位,也?在暗中做了不少的事。那皇太子一案到底是不是贵妃所为?
她不忍见祖母伤心痛苦,终是没忍心问出口。
而这?些年父亲为了帮助贵妃和八皇子,在朝中树敌不少,如今薛贵妃出事,父亲又怎能独善其身。父亲在朝中的那些政敌都不会放过他。
薛雁问道:“这?宫中之人,未必人人手?上干净,那真?正让皇上决心废黜贵妃的封号,将?她幽禁冷宫的到底是什么事?”
若是些许小事,必不会惹得皇帝震怒,还将?薛贵妃打入冷宫,将?八皇子终身幽禁。
薛老夫人沉默了半响,才道:“赵婕妤首告娘娘谋害先皇太子,而当初宁王回京,贵妃便安排了一场刺杀,赵婕妤抓到了受贵妃指使?杀人后私逃出宫的小太监。赵婕妤拿到了小太监的供词,从他身上搜出了七日毒。而昨夜肃王也?中了毒,他所中之毒又是七日毒,只不过肃王被发现及时,及时请来太医救治,因此逃过了一劫。”
薛雁问道:“那祖母相?信是贵妃娘娘所为吗?”
薛老夫人摇了摇头,“我虽不信,但娘娘入宫多年,早已不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薛家小姐了,人心易变,人也?是会变的。”
“不过你们的父亲会想尽一切办法保全你们。”
薛雁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贵妃出事,父亲只怕也?不能独善其身。倘若薛家一倒,父亲的那些对头,会放过薛家人吗?
薛雁总觉得还会出大事。
她正心中忐忑,突然薛府的管家来报,陈妈妈得知?消息后,匆匆前?来,对薛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好了,三公子出事了。”
没想到事情来得那样快。
薛雁急切问道:“三哥哥到底怎么了?”
薛老夫人也?紧张得双手?发颤,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妈妈道:“听说三个个时辰前?,三公子在兰桂坊喝醉了,便……便宿在花魁金宝儿的房中,可一个时辰前?有人在鎏金河发现了金宝儿的尸体。”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此刻天已经渐渐亮了。
到了夜晚,鎏金河上飘荡着?无数招揽客人的画舫,兰桂坊的妓子便都出来接客了,利用才艺招揽客人前?来捧场,寻欢作乐,一直到次日天亮。
有名歌姬正坐在船头抚琴歌唱,画舫上的客人同?歌姬舞姬寻欢作乐,突然船上有名歌姬见到水面漂浮着?一物,便让人将?船靠近些,定睛看去,竟发现河面上飘着?一具女子的尸体。
画舫上的歌姬舞姬吓得大声尖叫,纷纷嚷着?要上岸,而因为发生了人命案,惊动了京兆府,京兆府尹派人将?尸体打捞了上来,发现那具女尸正是将?珠花彩头抛给了薛况,今夜要与?薛况同?度良宵的金宝儿。
经仵作查验尸体后发现金宝儿浑身都是伤,是被人侵犯,闷死后,抛尸鎏金河。
可金宝儿生前?只和薛况在一处,京兆府便带人去兰桂坊二楼的雅间拿嫌犯薛况。
薛况醉酒后正在酣睡,突然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吵醒,听到门外有人在议论?丞相?的三公子杀人,又有官差前?来拿人。
他便惊得从床上坐起?来,见自己不着?寸缕,顿时慌了,他只记得自己和同?僚喝醉了酒,便睡了过去,哪知?道自己醒来却成了杀人犯,而地上分明还丢了一地他和金宝儿的衣裳。
他来不及多想,又不想被人抓住,便赶紧卷了衣裳,跳窗逃走。
想着?先回薛家找二妹妹薛雁想办法。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知?和几个同?僚行酒令,还记得自己昨夜手?气不好,还总是输,接连几杯酒下肚,便醉得不醒人事。
但实在记不起?自己为何会睡在金宝儿的房中,也?记不起?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正打算向?往常一样,翻墙入府,求妹妹帮他出主意。
哪知?刚到薛府门外,便见到有人带兵前?来,还围了院子,那领头之人倒不是京兆府的戚大人,而是刑部尚书赵谦。
赵谦正手?捧圣旨。
只见赵谦让人砸开薛府的大门,气势汹汹闯了进去。
薛况不知?该如何是好,更害怕自己此举牵连家人,他便翻墙跳进了一处小院中,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暗中观察着?薛府的一举一动。
此刻突然狂风大作,劲风吹得廊檐的灯笼不停的晃动,只听轰隆隆几声雷响,黑沉压抑的天色将?要暴雨倾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薛管家连滚带爬去寿安堂回禀。
“老夫人,不好了,刑部尚书大人赵派人来宣旨,还带兵包围了丞相?府。”
来得可真?快啊!
薛老夫人听闻身子凉了半截,直接跌坐在椅子上。真?是风雨欲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