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走,迎来了一些伫立在山道旁的破败棚屋,是他们在乱葬岗的家。
自从上山之后,温宁的脚步就一直格外沉重,他这些年一直没来过乱葬岗,说不清是什么,许是近乡情怯,或许是胆怯。
此时,站在一座屋子前,他迈不动步子了。这是当年他亲手搭建的一座屋子。
魏澜见不得温宁这个样子,拉了拉他的袖子,两人一齐往山上走去。
乱葬岗自夷陵老祖身陨以来一直都很平静,怨气也十分安分,可是自前段时间以来又有了复的情形。
到现在,越往上走怨气越是深厚,都快看不清人影了。魏澜在怨气中如入无人之境,温宁早就是死人,也不在意这些。
但是百家的人就不得不在意了,这怨气浓厚到让他们恐惧,像是第一次围剿乱葬岗时的感觉。
众人挤在一起,像是互相汲取胆量,时不时骂骂夷陵老祖,像是把他踩在烂泥里就可以表现自己的清白。
没有遇见鬼魂,没有遇见凶尸,乱葬岗寂静的像是一座死山。
苏涉感觉不妙,他们把炼尸场的凶尸转移到乱葬岗上来,还挖了不少坟墓,用阴虎符催化了不少凶尸。
想要消灭炼尸场的尸体顺便减弱百家的势力。管他夷陵老祖回没回来,他魏无羡能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可是现在和他想得不一样,像是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一样。
众人依着记忆到了伏魔洞,要问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记得,就是对夷陵老祖的恐惧。
伏魔洞较外面还好一些,起码看得清楚人样了。
“金光瑶为什么不来,骗我们来送死是吗?老子这么多年为他办了多少事?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一位金家的附属家族的宗主忽然说道。
像是一滴热油滴进沸水里,众家家主七嘴八舌说起了别人的不是。
“要不是仙督,你们能有今天吗?一个个不知道感恩,能为仙督死是你们的荣幸。”苏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浮气躁,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您说的是您吧,谁人不知苏宗主的秣陵苏氏怎么来的?说不准干了什么脏事呢?”姚宗主阴阳怪气道。
局面改变了起来,还没见到敌人就已经开始内讧。
众家跟来的小辈迷茫又不解,出前长辈们的义正言辞,从小听到大的夷陵老祖万恶不赦,可是现下长辈们的嘴脸让他们陌生。
在义城里经历过生死的少年们还有着少年意气,还没被世俗同化,他们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争吵的最终结果是开始动手。
一边动手一边叫骂,“好你个老东西,年轻的时候就没干什么好事,杀自己的哥哥上位当上的家主你以为有人不知道吗?”
“你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当上门女婿还架空自己妻子的权力,任由她死在内院。
你的大儿子怎么废的还记得吗?不是你自己下的破坏根骨的毒?还在那贼喊捉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越来越多的脏事被爆出来,先前阻止混战没有成功的蓝启仁和蓝家聂家的子弟都惊呆了。
尤其是蓝启仁,他简直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些人,他们大多都来蓝氏求过学。有好些是他亲自教过的学生,平时都是一派君子之风,现下确是让他不敢认了。
让他更加心寒的是蓝家也有这样的人,少但不是没有,这还是他今天带过来的弟子,蓝家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人不得而知。
聂家的领头人面色淡淡,聂家的这些人中有的是钉子。他想着自家宗主的安危,宗主说今日过往一切都会有个交代,他怎么也劝不住。
“宁叔,你看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魏澜走进伏魔洞,温宁跟在她身后,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随着她走近,怨气渐渐退散,众人从疯狂的状态脱离,又恢复成平时衣冠楚楚的样子。
“是,是鬼将军,是温宁!
是夷,夷陵老祖?!”有人看清了温宁,惊叫道。
“不是魏”狗!有胆大的人看向魏澜,看着她琉璃色的眼睛否定,下一秒嘴角沾血,说不出话来。
众人从惊慌中分出一丝注意,看向魏澜。
那人一身红衣,系的是红带,让人回想起当年那个黑衣红带的杀神。她面容像极了魏无羡,可是却有一双含光君的眼睛。
“阿澜,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就像当年一样。”温宁看着这些人,和当年相比,就少了江家的人和金光善,聂明玦。
“宁叔,和他们说这些做什么,他们又听不懂。”魏澜并没有看向像是有话说的蓝启仁,和这些人有什么可说的。
“妖女,和那魏狗一样可恶!识相的赶紧……”姚宗主的话在魏澜手中燃尽的符纸中消失。
魏澜早早在伏魔洞布下了引怨阵,怨气由人产生,鬼道操纵怨气,乱葬岗上的怨气皆为魏澜所调动。
只是会展现出自己的内心想法而已,有的人可以控制,有的人难以自控,不就原形毕露了。
魏无羡留下的阵法心得中有言:一个人用阵就要把自己当做阵法本身,这样,人在哪阵就会在哪。
魏澜理解不了阵法的真谛,只能算作一般的阵法师,但是她可以借助符纸改阵。刚才燃尽的符纸是魏澜用血画的唯一一张符。
昔日爹爹一直以血绘符,直到情姑姑才让他改掉这个习惯。魏澜从没有这样做过,她试过一次,比用朱砂画的好用,可是没有爹爹那么大的威力。
符纸燃尽的时候,魏澜感觉魂魄中有什么被轻轻扯动,很轻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还没来得及深想,伏魔洞口传来了声响,魏澜暂时放下了思考,看向了洞口。
怨气轻轻轮罩着的门口现下站了三个人,一个脸上带笑,是金光瑶;一个白衣如雪,是蓝曦臣,他此时像是被挟持似的,武器在手也没有灵力运转。在他身后是一个衣着普通的人,像是金光瑶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