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潋意闭了闭眼,没再多解释这句话,又接着道:“邵贵妃已被灭口了。”
“怎么?”
“今日在宴上有个出言劝告的夫人,是蒋侯的家眷。”
“蒋侯是武将,他的夫人王氏亦出身将门,全家都是上过战场的好手。那邵贵妃只被她碰了一下便暴血而死,我想应当是被她击中了鸠尾。”
徐忘云轻皱了一下眉。萧潋意接着道:“我本也猜到她家宴后应当活不了多久了,但没想到皇后会当场动手,说明这事实打实出自她手,不然她不会……”
他的话一顿,瞧见了徐忘云轻蹙起的眉心,连忙道:“是我生性恶毒道貌岸然心如蛇蝎草菅人命,阿云别生气,莫要怪我好不好?”
徐忘云摇了摇头,“你接着说。”
“说完了。”萧潋意可怜巴巴的,“阿云怪不怪我?”
怪你能如何,不怪你又能如何。徐忘云看着他心想,忽然说:“不论我怪不怪,你总归还是要这么做的。”
萧潋意被他的话一噎。徐忘云没和他在这个话头上多纠缠,问:“后面呢,你要如何?”
“后面。”萧潋意讪讪笑了笑,“约莫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下如何走?”
“当下,我或许要去藏书阁一趟。”
“去做什么?”
“回来前曾有位娘娘叫住我,说当年那药方有一味药珍贵难寻,只在皇后宫中有。若我能寻得那药方,又能在当年的礼单中寻到这一条记载,就不愁定不了皇后的罪了。”
徐忘云立即道:“不对,且不说这许多年过去礼单药方是否还在,单只凭这两条也定不了皇后的罪。再者说皇后不会蠢到如此地步,非要用这味药露个空子供人钻。”
“是呀!”萧潋意笑道:“阿云看得可真明白,你瞧这条绳子套得如此漏洞百出,可还真叫我必须往上钻一钻了!”
徐忘云说:“可若拿不准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拿不准,便再论吧。”萧潋意的神色敛下来,“就这么一条绳子……我必须得抓住了。”
徐忘云默下来,他明白萧潋意的心思。末了说:“你要我做什么。”
萧潋意唇角的笑意又回来了,“我只要阿云只在我宫中好好待着就好了。”
徐忘云摇头道:“只待着帮不上你的忙。”
“你好好地待在这,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萧潋意说:“你待在这吧,你待在这……我心里有数。”
徐忘云静静不言,过了会,说:“好。”
窗外风起,二人手边燃着的一炉檀香被吹得燃起了点火星,浓白的烟雾蜿蜒地斜斜飘过。桃蹊不在,萧潋意亲去支起了窗子,寒风当即迫不及待涌进,一瞬便将那股细烟吹散了。
徐忘云皱眉道:“不冷么?”
“阿云快看,起风了。”萧潋意笑道:“你瞧,那株梅花落得正漂亮呢。”
徐忘云看他趴在窗沿上,满头黑色长被风带起,绸缎子似的在空中飘散着。他起身拾起他方才脱下的厚外衫,走至窗边为萧潋意披上了。
萧潋意肤色本就比常人要白一些,这样被冷风一吹,鼻头眼尾当即泛起了淡淡的红,在他极白的肤色上更加显眼,倒显得有了点常人该有的血色。
徐忘云歪头看了会他脸上的那点红色,心下想,傻子。
姓萧的傻子浑然不觉,往外伸了一只手举着,由着寒风将他的指节也吹上了一层血色,徐忘云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到底也在窗边坐下来,将下巴撑在窗沿上,瞧向萧潋意方才指的那株梅花树。
可他闷头瞧了半天,却始终没瞧出什么特别的来,只好问:“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好看吗?”
徐忘云侧头,不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