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裴寂把她看得这样严密,想逃,实在不容易。
“花茵这些婢女还好说,若到了紧要关头,便是以武力制服也不难,难的是郭锻与魏蟠两个,”沈青葙偎依在母亲怀里,声音低得只够母亲一个人听见,“只要我出门,他们两个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两个武艺高强,除非是能一举拿下,不然纠缠起来,消息很快就能传到裴寂耳朵里,到时候非但走不脱,还会让他
加倍戒备。”
杨剑琼思忖着说道:“我看最近有两次,郭锻与魏蟠是轮流跟你出门的,可有什么缘故?”
这一点沈青葙也留意到了,旁敲侧击向他们打听过,只是这些人都防备着她,并没有问出实情,沈青葙点头道:“我也旁敲侧击问过几次,没问出来,阿娘,我留神看着,总觉得郭锻这些日子有些古怪,或者私下里让人跟着他看看?”
“好,我去安排人。”杨剑琼见女儿眉头紧皱,极是劳心的模样,柔声宽慰道,“葙儿,你身边都是耳目,但凡行动就有人跟着,太不方便了,这件事交给阿娘来办,待会儿我去找你舅舅商议商议,你放心,一定拿个妥善的主意出来。”
沈青葙摇摇头:“阿娘,舅舅知道了,难免舅母就会知道,家中又有那么多表兄表姐,舅母有的时候想法又跟我们不大一样,万一走漏了风声,再想找机会怕就难了,我想着,最好还是我们两个来办。”
“好,亏得你提醒,”杨剑琼想着高氏这些日子的情形,神色严肃起来,“上次在沈家的事最后就传得沸沸扬扬,我们的确是得更谨慎些。”
院外,花茵看看天色,忍不住向守在门前的阿施说道:“阿施姐姐,天色不早了,是不是提醒一下娘子,该回去了?”
阿施只在门前挡着,神色淡然:“我们做奴婢的,只有听家主人吩咐的,哪有替家主人做主的道理?
”
花茵知道杨剑琼身边的人都不待见她们这些裴家的人,也不在意,只含笑说道:“今天雪大,天晚了路上不好走,娘子又怕冷,万一受了寒气也不好。”
正说着时,吱呀一声门开了,杨剑琼挽着沈青葙走出来,轻声道:“葙儿,看看就要过年了,到时候阿娘去接你,我们娘儿两个一起过年!”
“好,我跟阿娘一道过年。”沈青葙柔声道,“阿娘,我该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好,”杨剑琼挽着她下了台阶,意味深长地说道,“路上不好走,你千万小心。”
车马出了光福坊,往亲仁坊走去,一路上不时能看见从裴府看完热闹回来的百姓,沈青葙瞧着路上厚厚的积雪,不由得想到,这拜相的荣耀恰好赶在腊月里,裴寂这阵子大约要很忙了,也许,这就是她的机会。
紫宸殿中。
赵福来向神武帝说完了在裴府所见所闻之后,笑着又添了一句:“老奴临走之时,裴寂说想求见陛下,托老奴转达。”
神武帝轻哼一声,道:“他如今还有脸见朕?”
赵福来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的气已经消了,毕竟裴寂七岁神童试时,就是神武帝亲自将他从一众幼童中选出来,后面一路上仕途顺利,也是神武帝提拔的功劳,神武帝向来都喜欢这种年少英俊,又有能为的臣子。赵福来便笑着说道:“老奴有些好奇,裴寂求见陛下,是来请罪
?还是谢恩?还是为着别的什么事?”
“要不是看在他阿耶的面子上,要不是他是朕亲自提拔上来的人,他便是有几条命,也不够发落的。”神武帝把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盒里,当一声响。
“老奴还听说一件趣事,”赵福来道,“裴寂近来时常带着他那个小娘子到处走动,连长乐公主府也常去,据说小娘子非但人物出众,而且弹得一手好琵琶,连公主都夸好,要她到时候与潞王寻来的乐师赌赛呢!”
神武帝听到赌赛,倒是有了点兴致,问道:“是么?”
“是,小娘子先前跟着罗黑黑学了一年,如今跟着曹如一学,”赵福来道,“曹如一每次出宫都要叫她过去,当面指点。”
“哦?能让罗黑黑和曹如一都相中,看来是不错!”神武帝兴致更高,“裴寂这块木头,也知道爱慕风流么?”
他大笑起来,道:“好吧,你让人跟他说,明日散朝后过来见朕!”
赵福来答应着打发人去了,刚走到门前,就见张登仙急匆匆走进来,低声道:“回禀陛下,废太子妃杨氏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