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怪林逐云,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顿上一顿。
因为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张开了,里面的神采却不再是一个十五岁少年所有的,而是一种看尽世事的苍凉。
那苍白的嘴唇也张开了,吐出的竟是林逐云以为今生再也不会听到的称呼,“落云,你要再杀我一次吗?”
但犹豫只有一瞬,林逐云仍是刺了下去,却在剑尖触到凌笙胸口的一刹那失去了所有的力道,软软的向地上滑去。
手中的剑和盟书被抽走,脖子触及冰冷的剑身,林逐云的每一根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落云,你以为我死了么?你早就应该想到了啊,你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呢?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难道你忘了?还是你幸福得已经忘了那个落枫之祭?”锋利的剑刃划过细腻的肌肤,林逐云的脖子上迅速多出了一道血痕,凌笙的语气却仿佛是对情人的呢喃。
落枫之祭?
林逐云的心像硬生生的被扯开了一道血口,旧的伤疤又被剜开。
你是恨我的吧,你有足够恨我的理由,就像我可以恨你的理由一样充分。
爱已经散了,恨已经淡了,记忆已逝了。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在过去的一切已经湮没,你却还活着呢?
告诉我,桐……
颈上的压力越来越重,林逐云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却突然想明白,那药其实是下在解药中的吧。
自嘲的笑笑,林逐云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好想再看看筝的笑容。
你会不会骂我?
我这样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筝,对不起……
“你在做什么?”傲气中夹着尊贵,这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下一刻,林逐云已被卷入了一个强健的怀抱。
小心的搂着好不容易到手的人,赵渐离的眼睛在触及林逐云颈上的紫色淤痕时几乎要冒出火来。
“啪”的一声,凌笙清秀的脸上肿起了老高。
“难道这几年的皇子生活已经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眼底掠过黯然,凌笙缓缓走到赵渐离面前,跪下,直到唇触上他的袍角。
“我,桐,是王上的男宠……”
没有理会凌笙的虔诚和比虔诚更深刻的爱恋,赵渐离只是深深的看着怀中的人。
逐云,你终于来到我的怀中……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瞬,林逐云却捕捉到了那抹未被赵渐离发觉的爱恋。
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的弄人。
当你费尽力气要远离它时,却发觉,只是画了一个圆圈又回到了原地。
它有时甚至用相同的圈套戏耍着人们,高兴的看着人们由希望,失望,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