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邵表面平静,内心犹如万顷波涛拍打。
他自十六岁上战场,披荆斩棘,凡是陛下之令,他无有不从,他习惯了服从,也谨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出征广阳国之前,即便他的心中疑惑满满,但还是习惯性地服从了陛下的命令,而这一切生之后,他今日才明白,陛下要杀之人,并非真有什么罪过,更大的可能是,他们的存在,阻挡了陛下一统大魏的道。
那么广阳一战,便是肃清异姓诸侯王的开端,或者说,从淮南王祁瞻被贬为淮南侯时就已经开始,只是他向来不关注朝中之事,加之也没有起什么战火,他便忽略了过去。
瞬间的顿悟最是可怕,尤其是这种推翻自己内心信仰的顿悟,他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烛火,裴滢小心翼翼的来到他面前,用手掌在他的眼前挥动以作试探。
魏邵的眼珠突然向左一转,斜视着她说道:“把手移开。”
裴滢赶忙收回了手。
“我还以为你魔怔了,我说了这么多,你好歹回复一句吧。”
“我看你这会儿缓过劲,胆子都变大了。”
裴滢撇撇嘴,不想理他。
“当你面杀人吓到你这事,实在抱歉,但我希望你明白,他人杀你时不会手下留情,若你不合时宜地心软,有朝一日你便会是他人剑下的亡魂,明白了吗?”
“。。。。。。”
“此刻,请你从我的榻上起身,回到床上去睡觉,明日一早随我进宫面见陛下和皇后,还有我的母妃。”
听到他下逐客令,裴滢识趣地起身,还将被褥扯平扯平,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裴滢躺下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了魏邵均匀的呼吸声,她用被子蒙住头,在被窝里翻来覆去,许久后,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云柔路过院中时,羞红了脸,赶忙端着洗脸水,低下头快步跑进书房。
“王妃,您醒醒啊,今日要和王爷一同进宫,快些起来梳妆打扮。”
就这样,裴滢在半梦半醒之中,被强制穿衣,坐到了大铜镜前。
“你的脸为何这样红?”
云柔羞的将头埋得更低,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为我梳妆,我要出去看看。”
裴滢的反应在云柔意料之外,即便是昨夜与王爷同房破了身子,但王妃也不能丢掉贵女的娇羞之态呀!
北平王府,天色蒙蒙亮,裴滢快地穿梭在廊中,云柔在身后吃力地跟着。
她突然停下脚步,躲在柱子后,朝不远处偷偷看去,一群脱了上衣的精壮汉子正在训练,黝黑的皮肤,口中接连不断的白气,一个个哼哧哼哧,浑身上下散着男性力量的原始雄风,这些精壮的汉子,她以前只能隔着屏幕去看,如今横在眼前,近在咫尺。
她看着这群翩翩起武的男人,终于理解了男人看漂亮女人翩翩起舞的感觉。
这样令人激动的画面,云柔赶忙捂住了眼睛,听着那些浑厚的声音,她的耳朵、脖颈红透了,已经忘记要规劝王妃赶紧离开。
白征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瞪大了眼睛,他不敢多言,只得悄悄地走到王爷身边,魏邵听闻大惊,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裴滢躲在暗处,看到魏邵朝这边看来,心虚的往后藏了藏,赶紧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