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滿足他?是僅滿足一半,勾著小雄蟲自發貼著他走,還是滿足對方想要的全部?倘若他達成了對方全部的期望,唐酒會不會因此低看他一眼,將他視為不值錢的、能夠隨意拿捏的仆蟲?
無所謂了。阿勒西奧想。
認輸就認輸。
對於高等蟲族而言,虛以委蛇,將真心掩藏在一層又一層的圈套下,才是彼此正常的交流方式——這同樣是他與唐酒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似乎無論是他還是唐酒,都無法坦率地將自己真實的想法,直白地訴諸於口。
仿佛誰先開口,誰就是輸家。
阿勒西奧本以為自己同樣習慣了這樣的做法,然而此時此刻,抱著懷裡的雄蟲,他忽然就不想這麼下去了。
如果他與唐酒之間,註定會有一個輸家,那麼這隻蟲為什麼不能是他?
對自己喜歡的、未來的雄主服軟,原本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念及此,阿勒西奧的反倒心情鬆快起來,仿佛有一陣風來,輕飄飄解開了橫在他心中某種無形的枷鎖,讓他本能地因這份自由而輕鬆暢快起來。
他垂下眼眸,神情始終認真地凝視著年輕雄蟲的眼睛,竭力自然地叫出那個他曾無意從對方的雌父口中聽聞,卻因為種種原因,始終沒有宣之於口的、親呢的稱呼:
「糖糖,我們談談。」
阿勒西奧並不知道,當未來的自己回頭遙望這個看似尋常的午夜時,會是一副怎樣的心情。
可至少在此時此刻,比起那些無意義的揣測,來來回回的試探與對弈,將真心不動聲色地掩蓋在圈套之下的算計與陷阱,阿勒西奧更想抱住眼前的雄蟲,認真地、坦誠地、虔誠地告訴他:
唐酒其實什麼都不用做。
不用猜測,不用算計,不用任何利益交換——只要小玫瑰開口,他早就願意為他做任何事了。
他早已是他的俘虜,又何須他千方百計、殫精竭慮地馴服?
第3o章心滿意足
這是一個格外溫柔的夜晚。
月光將烏拉諾斯的鵝卵石小路照得透亮,仿佛灑下了一層流金。軍雌的聲音很輕,卻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認真與柔和,順著仲秋的夜風,一字一頓地飄蕩在他的耳根。
唐酒懷疑阿勒西奧是故意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阿勒西奧究竟採用了一種了什麼樣的魔法,但他就是知道,對方一定犯規了,否則為什麼他只是聽著對方輕柔的話語,就莫名其妙地燙了耳根?
年輕的雄蟲仰起頭,企圖在對方的臉上尋找犯規的端倪。
但他失敗了。
月光下的軍雌神色如常,唯獨那雙金色的眼瞳,此時多了一些難以言喻的認真,只一眼,便叫唐酒指尖發燙、心亂如麻。
唐酒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是喜悅,也不是鬱悶或惱怒。
非要說的話,就是慌張。
魂不守舍、六神無主,可你要問他究竟為什麼而慌亂,唐酒自己也說不上來,無從分辨,更無從追尋,便只能將其歸結於惡作劇失敗,擔心軍雌會因此生氣,進而遭受對方突如其來的反擊與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