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菁宓轻咳一声,声音不太自然,“挺、挺好的。。。”
裴牧的目光下意识扫向内室。
山水屏风的阻隔让里间所有一切都变得有些朦胧,但他仍旧看得出,那里头已经添放了许多属于她的小物件。
屋子里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香气,与她身上的相似,显然暖阳院已经习惯了女主人的存在。
他担心她会觉得与他同处一室不自在,因此前几日夜夜没有归来,现在看来,她适应得还不错。
裴牧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她身上,“来沧州有些时日,可想出去走走?”
周菁宓抿了抿唇,她知晓若是想要适应磨合的话,自己便不能一直站在原地。
她想起以前在裕京,游园宴席时听到的那些世家小姐讨论,以男子装束出门游玩,有多自由自在。
沧州与裕京不同,大瑨疆土之大,造就了不同的地理人俗和风情,她心中有些期待,朝他扬起个清浅的笑,点头应道,“好。”
日光之下,小公主的笑颜似是蒙上一层轻纱,裴牧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失序。
——
待至午后,裴牧从书房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套丹青色的男装,递给她,“换上试试。”
男装用料上乘,不知比他自己身上那套小了多少圈。
周菁宓摸了摸手中的布料,眼底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她还正犹疑着,既想出门,自己要不要让芍药蔷薇准备男装时,裴牧已经为她准备好了。
“你连这都想到了。”
她朝着他笑,裴牧轻咳一声,抬手摸了摸鼻梁,“试试看。”
让府中的老嬷嬷准备这衣裳时,他倏地想起最近几夜那接连不断的旖旎梦境,遂将梦中反复以手丈量过的尺寸写下来,让下人照着这尺寸去买。
也不知究竟合不合身。
周菁宓入了里间,将衣裳换上。
丹青色的男装穿在她身上正正好,别有一番风姿,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来回侧身,觉得有些新鲜,唇边的弧度始终扬起。
只是这男子束的白玉冠,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戴不上了。
对着铜镜比划了许久,周菁宓累得放下手臂,正想要让芍药蔷薇进来帮自己,身后倏地响起沉沉的脚步声。
“我帮你。”
裴牧不知何时入内,接过她手中的白玉冠,就站在她身后、离她一臂远的位置。
他仍旧同她保持着让她觉得心安的距离,可她过于紧张,消瘦的脊背挺直着,肩膀紧绷。
铜镜里倒映出两人此时的姿态。
他一身湛蓝色的窄袖劲装,肩膀宽阔,身高腿长,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由背后看,压根看不出他身前还站着个女子。
抬手为她戴白玉冠的动作,像是把她圈在怀中一样。
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倏地传来,周菁宓耳根子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裴牧就在她身后,这红彤彤的耳朵哪里逃得过他敏锐的视线。
然而脸红不是周菁宓能控制的,她越是在心中告诫自己,耳珠上的热度便越滚烫。
甚至连胸腔里的心跳都急加快。
明明他为她挽冠的动作利落又干脆,可在她心中,时间却像是被无限延长一般。
“好了。”
直到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周菁宓才如蒙大赦一般,往前迈开小半步,深深呼了口气。
裴牧看着镜子里的她,眸色幽幽,赞了句,“很好看。”
她脸上未着脂粉,一张小脸却仍旧莹润白皙,精致无瑕疵,唇瓣不点而朱,乍一看倒真像是位清新脱俗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