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三郎看他不说话,又道,“涉及到利益,搁在谁身上都不想受着。窦二娘不愿意承认推了四娘,因为承认的后果她害怕。爹不也是怕她承担不了那后果可反过来,四娘就承担得了那后果娘会甘心承担那样的后果”
窦传家不想再说打坏玉佩说窦二娘的事,可家里的人,终究还是怨恨这个,揪着这个。就因为这个,就仇恨的闹得过不下去。
看他脸色反而变得难看,窦三郎有些说不下去了,“爹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四娘是个小娃儿,都还没有十岁,一个罪名扣下来,她小小一点就帮着挣钱还债。爹要是遇到老宅的事儿,能稍稍公正些,稍稍偏着自家些,也不会有那么多事。”
说起窦清幽,窦传家抿了嘴,“她被你娘惯坏了”
窦三郎心里一寒,“爹是不是以为,玉佩真是四娘打坏的”
窦传家没吭声。
窦三郎也沉默了。
父子俩都不再说话,割了两筐干草回家。
樊氏已经做好了饭,窦清幽正在给梁氏煎药。
窦三郎看药罐子已经被热气顶起来,忙拿了抹布垫着,打开盖子。
“快煎好了。”窦清幽拿了碗过来。
窦三郎摸摸她的头,“药倒出来晾着,先吃饭吧”照顾娘的,一直都是她这个才十岁不到的小丫头。
“嗯。”窦清幽应声,把药端一旁看着,先吃饭。
炖的鱼汤豆腐,梁氏本不想吃。可想到她要是病死了,那些贱人肯定得意高兴死,拿着他们娘几个辛苦挣的银子,还来害她几个娃儿,就起来,呼呼连吃带喝一大碗,
看她还那么能吃,窦传家抿抿嘴,端着碗到外面去吃了点,就去给骡子喂草料。
窦翠玲一家还没走,继续住下了。
晚饭后,赵成志过来找了窦传家,又提想要借钱的事儿。
窦传家现在不管钱,他也没有一点办法。
赵成志就跟他商量,“我是想先借几两银子应对过这几天,给天赐扎针吃药的。然后把酒卖了,多少换点钱,能不亏太多,好歹不能让天赐毁了”一个大男人,说着哭起来。
窦传家知道他盼儿子就盼来这么一个儿子,二娘又被他们抱养了。赵天赐小小一点就成了聋子,他也不愿意看见,就说让他们卖酒。
赵成志忙套话,果子酒是咋酿的,加糖是咋加的。
窦传家不知道具体步骤,但多少冰糖对着多少酒还是知道的,就让他先借钱买冰糖。
赵成志听用的是冰糖,还不是白糖,暗暗咬牙。冰糖可比白糖还贵。不过窦传家这会明显是可怜她们,愿意帮一点的。就慢慢的套话儿。
窦传家知道的也不多,就跟他说酿酒的时候要加冰糖,就能酿出酸甜的果子酒,不会是她们家那种酸溜溜还有点怪味儿的酒了。
赵成志就打听梁家的果子酒卖多少钱一斤的。说他酿的酒不好,比照着便宜些卖,先卖了钱,救赵天赐的耳朵要紧。
窦清幽站在暗处听着,眸光冷然。
窦传家总觉得脊背寒,一扭头,就见她站在墙角的地方,黑暗中,看不真切,只冷幽幽的眼神,格外的瘆人。顿时心里一跳。
赵成志也看到了窦清幽,呼吸一窒,没有再出声说话。
窦清幽看了两人一会,幽幽的转身回了家。
窦传家也不再跟赵成志说话,招呼了两句,就也忙回了家。
窦清幽没有说啥,窦传家也没吭声。
一夜平静的过去。
次一天梁大智兄弟来搬月子了,“反正早一天晚一天也都没啥家里凤娘要出嫁,事儿也多,就先早早把秀芬娘几个结过去。家里也准备着杀猪呢也趁这机会摆上几桌,本家的人一块吃个饭”
正阳县这边的风俗,嫁闺女是不摆酒席的。会把男方家带来的喜饼果子响糖,还有猪,给随礼的亲戚分分了。但镇上那些有钱的大户,即便嫁闺女,也会摆酒设宴庆贺。渐渐的,村里也就有人富裕些的,跟着效仿。
梁家也准备摆酒,趁着机会热闹一下。
昨儿个樊氏都已经收好了行李,坐了会,就装上车。
窦清幽和窦小郎都跟着坐上车。
梁家要来回拉货,打了大车,两头骡子拉着,正好把他们一车拉完。连同乳娘韩氏一起。
家里的人一下子都走了,窦传家觉的空落落凄凉难受的同时,也松了口气的感觉。在堂屋门口坐了大半天,坐着愣。
直到窦婶儿过来,该拉面条了,这才回神。开始忙起来。
梁氏到了娘家,忍不住两眼泛酸,马氏和黄氏,赵氏几个都围过来劝解她。
另有梁家本家的婶子嫂子和弟媳妇儿侄儿媳妇儿的过来热闹。
梁氏也渐渐放开怀,跟着众人一块说笑。
梁玉娘拉着窦清幽,“我看你新绣的活儿咋样”满月的时候,事情多,忙的她都没看上。
窦清幽就把绣了一半的鞋底拿出来给她看。
梁玉娘看那花样,笑着夸她,“这花样子好看莲花绣成这样有点山水画的感觉”
鞋垫上面绣莲花,示意一步一生莲,步步生莲花。只是窦清幽不喜欢太规整的花样子,想绣写意的,因为技术有限,有点不伦不类。看梁玉娘笑容温柔,这都还能夸出个道道儿来,窦清幽笑了。
梁凤娘过来,一副玩笑的口吻叫她,“四娘我出嫁,你准备给我添箱添多少啊”她知道窦家的银钱有在她那放着的。卖了酒,分钱的时候,她眼睛都不带眨的,一两千两银票拿起来,随意的就揣起来了。
窦清幽抬眼看她,也笑着问,“你想要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