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仁淡淡的瞥了安颜一眼,神色很淡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夫人神志不清,也不能任由你栽赃。”
自打第一眼见到安颜他就没瞧的起过。
安颜点了点头,“我不是在栽赃她,反而我得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的话,我昨天晚上就应该死在你的手里了吧。”
颜如玉忽然抬起头,又看向他们夫妇,“她说的是真的?”
只这一夜师徒二人竟然同时涉险。
“不过我也很意外,你竟然真的放过了我,可柳氏也能放过你吗?”
他看着柳氏,眼中还隐隐有些期待,他的夫人是真的疯了,是一向最深爱他的,是不会做出这些事的,只是柳氏不哭也不闹,反而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童仁站起身来,看着他儿子的灵位,“你们这些人说什么替天行道,知不知道平民百姓到底是怎么生活的,知不知道你们每个月领的钱都是谁贡给你们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官官相护,什么叫同流合污,我想成仙难道很过分吗!”
“你们口口声声说来查看孩童丢失的案子,自己却屠戮了大半个清风镇,难道我的罪比你们还大吗?凡人的命就这么贱?!”
他拍了拍胸口,忽然蹲下去拉住柳氏的手,“山儿的死是个意外!只要能长生,我们可以生很多孩子,只要你喜欢,恩?”
柳氏听了这番话浑身发抖,一把推开他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些孩子的尸身在何处?”颜
如玉忽然开口。
童仁却理也不理,只痴痴的看着柳氏。
“早已抛入江河之中了。”柳氏突然答了这么一句站起身来。
她跌跌撞撞,看了看厅中飘扬的招魂幡摇了摇头,“整个清风镇都在做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你童仁就是这场梦的源头,为了这个可笑的梦,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什么都敢尝试,即便山儿的性命搭了进去,你也无所谓,你还是从前的童仁吗?”
“从前的童仁会为了乡亲打抱不平,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求公正二字,从前的童仁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会抱着山儿一哄就是一下午,自打你从京中回来一切都变了,你像变了一个人,变得那么冷漠,偏执,变得我不认识了,我们一家三口在镇子中好好生活还不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做!”
童仁向前一扑,踢翻了烧纸的盆子,掀翻了供桌。
“不好!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知道我在京中都看到什么?受了怎样的屈辱!什么天下为公,什么仁义礼智都是放屁!他们只认钱!权利!只有成仙才能成为人上人,才能实现我毕生的抱负!”
他转过身来,眼睛通红的看着安颜,颜如玉挡在她前面,“难道我不想识字吗,你以为是我天资愚笨吗,你看看她,你知道她为什么识字吗!”童仁指了指柳氏之后哈哈大笑。
柳氏突然从怀中抽出一个小巧的匕首一刀捅在童仁的胸口
上,这一下又准又狠,童仁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柳氏,口中时不时吐出血沫,身体向下滑去。
他被柳氏抱在怀里,手颤抖着掐上柳氏的脖子,却没有用力,“你先走一步,山儿在下面不知有多害怕,你做父亲的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等我赎完罪,我就去找你。”
童仁皱紧了眉头,喉咙里斯拉斯拉的,神情很是痛苦,但是安颜想他应该不是因为肉体的伤而痛苦,他渐渐松开了掐在柳氏脖子上的手,无力的垂下了。
柳氏似乎又恢复成了之前痴傻的样子,坐在那里抱着童仁的尸首久久未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安颜看了颜如玉一眼,“打算怎么办?”
颜如玉看了一眼碧翰,“我母亲给我留了遗物,我要随碧翰去蛇族的领地。”
点点头,安颜的目光也投向碧翰,“有银子吗?”
“啊?”碧翰点点头,“有啊。”
“信笺。”虽然不知道魔神大人要这些做什么,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碧翰拿出一个木盘里面放着一些金银,还有笔墨纸砚。
安颜接过来,又看看地上,拿了根烧成炭的木棍写了一封信。
写完后她端着木盘走到柳氏身边,“这些钱你收下,此间事也并未出自我师徒二人的本意,可事已至此,我们也不能在这久留了,这些东西请你代为安抚余下的百姓吧。”
她拿起那封信笺,“这封信里面有整件
事的来龙去脉,请你帮我送到天云峰吧,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安颜把信和木盘放在地上,跪着给柳氏行了礼,她看着安颜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站起身看向颜如玉,他却把头偏了过去,这个动作安颜倒是很熟悉,故而笑了笑,“我跟你一起走,你总不能把我扔在这吧。”
颜如玉张口想说什么,然而安颜此时已经头晕目眩,仰头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