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持重脸上笑着,后槽牙都要咬烂,“傅六爷这是在做什么?”
“诶?”
傅挽脸上露出个疑惑神色,万分诧异地看向余持重,“余刺史不是知道吗?”她降低了音量,稍稍靠近几分,“这就是那个幽客居士搞出来的事儿。”
她朝余持重挑了下眉,大冬天的,那扇子不要摇得太得意,呼啦啦的冷风都往余持重脸上扑,“正好那劳什子居士不要名,我傅六可不能浪费了这便宜。”
余持重日理万机,各种事务筹备在即,早就将傅六连人带事都抛到了脑后,这时候要不是傅六坏了他的筹谋赶过来,走在大街上都不认得她是谁。
只是她提起来,他还真想到了那个拿了傅六的粮仓的幽客居士。
余持重艰难地将心中的那口恶气忍下。
原本在他的筹谋之中,将这些流民再在城门外关四五日,他们就会为了求生而不折手段,那他的军队就可以再次扩员,借着天灾之便,光复大业指日可待。
但如今,傅六给了这一线生机,他们怕是再不敢提头卖命了。
余持重只觉后槽牙都要咬得发软,面对面前这个一无所知的傅六,偏还有装出大度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挥手让人开城门。
“傅六爷却是和本官想到一处去了,本官今日也是让人来开城门的……”
傅挽与他客套了几句,看着城门被打开,门外的流民一拥而入,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转身就上了马车。
车里熏着暖炉,与车厢外简直是天壤之别。
傅挽坐着想了下刚才和余持重的对话,低头叮嘱家里的三个小宝贝,“从今日起,你们都给我待在家中不准出门。”
她摸了下满脸疑惑的傅七的头,“六哥这次,怕是将刺史惹怒了。”
然而暴怒的并不只有刺史一人。
镐都正中的皇城里,议事殿上,平时在外要风要雨的几位重臣或站或跪,被上首已经怒不可遏的辰王训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谢宁池将手里查出来的报告往桌上一砸,气势携带着威压,吓得人一哆嗦。
“这就是你们给孤说的,年年考评为上等的能臣?”
包括小皇帝在内,议事殿里每一个人敢应声。
“善,善,善。”
谢宁池连说了三遍,语调一次比一次更怒,“一个锦朝遗党,与我曦朝血海深仇不同戴天的人,居然考了二甲进士,在地方坐到了从三品的位置!瞒了天灾抢了粮草屯了私兵,三省六部一台居然无一人知晓,还要靠着孤的两封私信推测!”
谢宁池真是怒极了,一不留神就把真心话说出了口。
“孤养你们,还不如养一位老友来的贴心!”
放在往常,辰王这句大不敬的话,早就被言官拖出来重复一百遍了。
但眼下辰王暴怒,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若真没有辰王所得的那两封信,他们怕是真对江平六州的接连天灾一无所知,非要等到叛军都打上门来了,才措手不及地仓促应战。
“左令史。”
谢宁池从暴怒中冷静下来,点的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吏部小令史。
“这次余持重的身份是你查出来的,有功当赏。孤便升你为右散骑常侍,即日起入中书省,商讨日后对敌事宜。”
从吏部令史到右散骑常侍,官职由从五品下直接跳到了从三品,七级连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