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侍郎黑著臉回了府,直接將手裡的籃子「嘭!」一聲扔到桌上。
這一聲嚇得送茶的下人手一抖,差點茶都撒出來。
聞侍郎喝了口茶,又看看這一文錢就能買一個的破爛籃子,臉更黑了。
他聞家養孩子哪裡都是精養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他能給的最好,聞侍郎原本以為這幼子被趕出家門後很快就會求饒回來,沒想到這居然都在外面待了小半個月,還能忍受住在那么小那麼簡陋還漏雨的屋子,穿著粗布麻衣,全無一點風度,滿身銅臭氣!
但想著這頭油居然是自家兒子親手辛苦做的,聞侍郎只能捏著鼻子嫌棄的拿起這粗製濫造的頭油盒,輕輕一扭,打開了盒子。
撲面而來的就是淡淡草木香,還有映入眼帘的黑色頭油。
一看到這,聞侍郎就忍不住心酸,自己兒子親手製作的東西,就這麼賤賣給了別人。
他自己還沒用過呢!
聞侍郎也不想想,之前他一直嫌棄兒子不務正業,淨弄些這「下賤」東西,也就聞夫人她們偶爾捧捧場,他之前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現在兒子被趕出去,反而心疼了,想用了。
聞侍郎讓人拿來自己夫人梳頭油的抿子——一個有著細密鬃毛的小刷子,先在自己鬍子上刷上這黑色頭油。
看起來顏色黑,真能染黑這鬍子嗎?
沒想到,這一刷,效果是立竿見影,立馬就黑了。
聞侍郎豁然眼前一亮,仔仔細細刷完鬍子,又沒忍住,讓下人給他梳頭髮。
梳完後,聞侍郎拿著銅鏡不斷轉頭看,看著自己滿頭烏髮烏須,簡直瞬間年輕了許多歲!
連臉上的細紋都不顯得他老了。
聞侍郎嘴角上翹,自己還未察覺,滿意的點頭。
第二天正好是大朝會,文武百官都上了朝,只要認識聞侍郎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
怎得感覺聞侍郎今日年輕了許多?
有反應迅的,已經看出來了,原本聞侍郎已經花白的頭髮居然重黑了過來!
不少跟聞侍郎年紀差不多的人心裡嘀咕起來,聞博這老傢伙一夜黑髮,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還是養了什麼生?
站的離得近的人已是聞到了淡淡草木香,卻並沒多想,還以為就是換了薰香。
連皇帝陛下都多看了聞侍郎幾眼,但畢竟陛下也才剛及冠,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對一夜烏髮並無什麼需求,遂也沒多在意。
但一下了朝,無數人就攔住了聞侍郎的去路,旁敲側擊起來:「聞侍郎,你這是養生突見成效了?」
聞侍郎下巴微微一抬,裝作隨意說道:「我一直很養生,這次是因為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弄出的東西,勉強試了一下,沒想到烏髮效果如此好。」
聞家三郎?那位知名紈絝?抓周抓了胭脂的那位?
這不是被聞侍郎趕出家門了嗎?怎得聞侍郎還用上了自己兒子的東西來?果然還是心軟了吧,這是讓他回來了?
之前趕出去之時還放話說若是還玩這東西就不讓他進家門來著,這是現下自打臉了?
周圍人神色各異,對聞侍郎說的這能烏髮的東西持懷疑態度,三三兩兩就散了開來。
但當然有烏髮心切的,派人去看看這聞家三郎能烏髮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聞三郎在當街叫賣,就叫烏髮頭油,兩百二十文一盒,仆已買了兩盒回來。」
「什麼?!」那官員震驚。他還以為是什麼洗髮的玩意,完全沒想到居然是頭油!
而且聞三郎居然沒回家,那聞侍郎在得瑟什麼勁兒?
可自己一個從不臭美塗脂抹粉的大男人,突然抹頭油……?
「咳!」那官員輕咳一聲,眼珠一轉,「先送去孟姨娘那,說我晚上宿她那。」
當天晚上,官員藉機與自己小妾對梳頭油,完成了烏髮大業。
這官員正妻原是早已對自己這丈夫死心,專心管家養兒育女,卻沒想到這就聽到了自己丈夫與那孟姨娘宿一晚後居然一夜烏髮!
正妻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眼角細紋經過妝粉遮掩已看不清,但自己鬢角處已經冒出來的銀絲卻在梳起時無比顯眼。
想到自己那丈夫居然一夜烏髮,難道真是那小妾是個精怪補身體?
這荒謬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有去調查的丫鬟回來,低聲在正妻耳邊說道:「昨日老爺讓人買了兩盒頭油,我仔細讓人問了,說是城中流行起來的烏髮頭油,兩百多文就能買一盒。那孟姨娘院裡丫鬟也說昨晚老爺跟孟姨娘對梳頭油。」
正妻握緊了手中的帕子,轉頭對丫鬟說道:「快快去買!」
便宜不要緊,只要有效果,便宜也是她節儉持家不是嗎?
要是跟不上潮流,那就要在後面與各家夫人面前丟臉了!
聞意還不知道發生的這些事,在當日把頭油賣完後,聞意就趕緊用手裡掙來的錢買要用東西,趕緊回去製作頭油。
還好之前已經做了許多五倍子餅,不然還來不及立馬做下一批。
當然,他還相應擴大了規模,昨日因為資金限制,才製作了不到四百盒呢。
可一個人做這麼些,聞意感覺還是要僱人了,要不然他真真要累死了。
但是若是那人把配方漏出去,那他的壟斷地位不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