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時刻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命運對他如此不公平。
他盯著面前用各色簽字筆塗得亂七八糟的木板門,神情變得麻木。
不如,就讓一切結束。
腳步聲就是在這時出現,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出現,「誰在裡面?」
雖然決定放棄,但聽到他人的聲音,戈榮還是下意識屏息,心中警惕。
他沒回答,那腳步靠近,似乎擺弄了一下門板外的鎖,很快離開。
那時候的戈榮想,大不了魚死網破。
想要他死,那他就帶一個,不算虧。
門板沒費什麼功夫就被打開了,鑰匙插入鎖眼轉動的聲響發出時,他麻木地撿起木棍,繃緊了神經,匯聚了全身的力氣。
有涼風自面上掠過,門板被拉開的瞬間,戈榮被陽光晃了眼。
他站在角落的陰影中,渾身是血,顫抖的手握緊了木棍,盯著三步開外,站在夕陽中的宇明舟。
那天的夕陽格外刺眼,晃得戈榮眼眶發脹,看不清視野中的一切。
他只記得,那雙乾淨的手接住了他用力揮出的木棍,沒有還擊,反而上前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戈榮本能地抗拒,胳膊卻被一雙很溫暖的手扶住。
那人的語氣中似乎帶著擔憂,第一句話戈榮沒聽清。
第二句是對保安說的。
「麻煩您通知一下主任,我帶他去醫務室。」
戈榮被連拖帶拽背上了肩。
渾身巨痛,他連呼吸都不順暢,但仍舊繃著一根筋不敢讓自己睡過去。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血滴在宇明舟雪白的校服襯衣上,洇成一片。
宇明舟的肩膀很穩,很快他就躺在了床上。
校醫為他輕柔地包紮傷口,並打上了點滴,詢問他的姓名要通知家長。
戈榮卻一直沒有張口。
校醫無奈地出去,說要通知他的班主任。
戈榮見縫插針地抓住宇明舟的手,從進入醫務室起,這人就一直站在距離床邊不遠不近的位置,沒有上前詢問的意思,也沒有離開的意圖。
那是戈榮第一次請求宇明舟,也是唯一一次。
「別讓老師告訴我大伯,不要叫家長。」
他本以為宇明舟這麼潔癖的人會撥開他的手,可宇明舟只是微頓,而後應下:「好。」
那天老師沒有來,戈全華也沒有來,戈榮再醒來時躺在一家酒店中。
宇明舟沒在,床頭柜上有一張字條,旁邊擺著幾盒藥。
【校醫說你的傷沒大問題,一天換一次藥別碰水,房間續到了明天中午1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