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罗真的婚事,居然还要风光大办,纪惠郁憋着一肚子气呢。
……
春香被接到了将军府,与江吟行一同住在客院。
她本名刘忆娥,原是上任礼部尚书刘谭的女儿,可他不仅丢了官职,也丢了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原先依仗刘家之人纷纷落井下石,他们死的死,逃的逃,而她无奈流落到了青楼。
青楼掌柜知道她的身份,许诺她可以只卖艺不卖身。
刘忆娥便在青楼如此生存了一年多,直到遇见刘谭提拔过的王公子。年少时他们见过两面,她被他用花言巧语欺骗,真的以为可以暂时逃离苦海。
未曾想却是彻头彻尾的圈套。
她就像一个残破品,重新被丢回了青楼。
“着实令人唏嘘,你爹曾经身为礼部尚书,而你却沦落成了青楼的头牌春香姑娘。他若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被你气得直接从黄土之中蹦出来。”王屿俯身捏着跪在地上请求不要将她再度送回青楼的刘忆娥的下巴,耻笑道。
是啊,他连一口棺材都没有。
他的手指沾染上自她眼眸中流下的眼泪,随即厌恶地收回了手。抽出手帕擦干净那根手指后,将它狠狠地砸到了刘忆娥脸上。
他,觉得她不干净吗?
他,觉得她不知礼吗?
可她明明才是最干净的,干净得只剩灵魂。
她是罪臣之女,被卖身于青楼。礼数,她一刻也未敢忘过。可是当活着都是奢侈的时候,与谁论礼?若她死了,没人会再为刘家报仇雪恨。那些踩着刘家上去的人,转过头还要骂刘家这个台阶脏,哪有这样的道理。
“感激您与那位夫人的搭救。我愿做小姐的丫鬟,报答小姐。”刘忆娥跪在江吟行面前,诚恳道。
江吟行连忙将她拉起。
怎么又来了。
“我不缺丫鬟的。”
瞧见她仿佛受伤的眼神,江吟行连忙笨手笨脚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朋…朋友?”
她的声音里闪过颤抖。
“对,朋友!”江吟行早就看不惯她头上那朵艳丽的假花,将那些索性都拔掉,还有她身上轻薄的衣物。她将自己在都城买的新衣服,给了刘忆娥一套让她换上。
她上取而代之的是越乡的那些饰。
“你别哭啊。”
刘忆娥迫不得已才脱下的衣服,今日被她尽数穿上。
她刚给刘忆娥插好那些簪,正想问她喜不喜欢之时,就见铜镜里的她,流下两行清泪。江吟行一时手忙脚乱,拿出手帕胡乱给她擦脸颊上的热泪。
说实话,江吟行自从三岁起就没见过别人哭泣的模样了。
凌青柏一哭,她就直接攻击:“丑死了。”
很好用,他立马就能收住。
不过,刘忆娥哭得不丑也不吵,只是无声落泪,泪珠打湿睫毛,一副湿漉漉的楚楚可怜模样,她只能一句话来回说:“别哭了,眼睛会疼的。你要不喜欢,不乐意跟我做朋友,那就不做了行不?”
“要做朋友!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那…好吧,要不先聊聊?”江吟行行走江湖多年,立志做个助人为乐、匡扶正义的女大侠,也无人告诉她,美人哭了要怎么办啊?
她逃到都城,是因为跟莫听叶告白了。
没等听到他的回答,便火急火燎地来到了这里。
说到底,在都城那么多日了,她也逐渐冷静下来。实际上,江吟行根本都不懂什么叫作“情”,什么叫作“爱”。
还是做女侠更适合她。
“聊…什么?”
嗯?看来转移话题是可行的。
“比如,你的真实姓名?”今日回程的马车上,她一直显得很拘谨,可能是在江吟行介绍徐如安是车骑将军的夫人之后,她就变得很沉默。
她俩也不敢再多言。
于是江吟行直接将她带到了客院。
“不能说吗?那便不说了。”
正当江吟行想换话题之时,她声音清甜道:“刘忆娥。始知相忆深,素娥惟与月。”
“好听,今日我已经说过我的名字了,江吟行,你叫我吟行,或者行行都可以。”真好,她已经不流泪了,江吟行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
不愧是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