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起床梳洗后,拿起面纱系在脸上。
从得知毗邻晏元良而居后,除了开业那日,她的面纱就没摘下过。
好在日头入了冬,气温凉爽,否则面纱准能捂出她一脸痱子。
起身出门时,脚尖不知怎地勾到门坎,一个狗啃泥就栽倒在门前,摔得她七昏八素。
近几日她眼皮跳得厉害,还没由来的心惊肉跳,望着自己擦破的手掌,她将神不守舍的原因归结于晏元良。
卧榻之侧有恶狼酣睡,她是夜夜难眠,心结千仇万怨。想必晏元良也记着她的仇,只是不知她尚在人世罢了。
晏元良身后站着权倾天下的安王,她务之急得想办法避其锋芒。
进了香坊后,她立时召来钟离,将一百两银子推到钟离面前道:“你脚腿利索,去请五位算命先生来坊里。”
“这一百两买黄大仙和狐仙,紧着钱买,能买多少买多少只!”
钟离揉着惺忪的眼睛问:“东家要做法事?可买黄大仙和狐仙做甚?”
宋卿月轻咳佯嗔:“怨不得你前东家将你遣了,不该问的莫问。”
钟离尤怨:“谁敢捉胡黄二仙来卖啊?东家这不为难小的么?”
她揉了一把钟离的头,“未得道便不是仙。不寻安知没有?”
又塞给钟离一吊钱,“去,去外面好生吃顿早食,慢慢找,不急!”
钟离虽年少,胜在办事稳妥,她有事都交与钟离去办。
果不其然,两个时辰后,先后有五位算命先生手执布幡入了香坊。
他们打扮出如一则,身着绣有八卦的青布长衫,肩挎布袋,手执罗盘。
眼见有同行在,算命先生便各自吹嘘起自家风水堪舆术,直道上可以寻龙点穴,下可觅福泽之所。
而于命数,更是直道前可推前世因果,后可测今生之福祸……
宋卿月请他们于二楼品香室落了座,端上香茶,这才陪坐道:“今请五位先生来,非是为看风水,更非是为看小女之命数……”
她这般、那般地道出请求后,算命先生面面相觑地犯起了难。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她将二十两银子分别送至五位面前,他们便纷纷表示愿效犬马之劳。
送走五位算命先生后,日头西斜之际,钟离回来了,身后跟着五位粗葛短衣的山民。
山民手中分别拎着竹笼。竹笼中关着数只黑眼如豆的黄鼠狼,还有两只毛色红褐油亮的狐狸。
胡黄二仙放入她屋中后,她付钱与山民,山民们谢辞而去。
只钟离抱臂立在屋外,不解问:“这些活物气味腥膻。东家是打算养来宠玩,还是准备宰来吃了?”
宋卿月听得一个激灵,连连摇手:“就没听说有人会吃胡黄二仙的,自然……自然是供着!”
……
半月后,一巷之隔的崔府内。
仆妇们神色惶恐,向归来的老管家钟裕禀报异样。
“钟伯,连着半月都有算命先生寻上门,说是咱们宅中有怨灵恶煞、妖孽藏身,要宅主搬迁避祸。”
“若只一人这样说还好,只道是危言耸听来诓钱的,可连着半月皆有人上门提醒……”
“昨天夜里,巡院的府卫逮到一只黄大仙。大仙身上的皮毛花纹是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