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罗对紫桐说:“妹妹也来一起吃吧。你我一样的人。”
紫桐忙说:“姑娘说什么呢,奴婢担当不起。奴不过是公子身边的丫鬟,你是公子点名要让我伺候的主人。”
碧罗见她说话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凄楚,内心似有愤懑不服,便知此人对慕容公子情根深种,十分倾心。
碧罗一心想要巴结紫桐,又怕她再有误会,笑道:“妹妹快休如此,折煞姐姐了。我一介贫女,又比你后来,轮也轮不上我。妹妹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我感激涕零,如蒙妹妹不嫌弃,我愿意和你结为姊妹,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紫桐听了,转愁为喜,笑道:“姐姐既然如此说,我就蹬鼻子上脸了。你我现在就结拜如何?”
碧罗连忙应允。
她二人跪在地上,对天誓:“我诸葛紫桐,我夏侯碧罗,有缘相遇,自愿结为姐妹,今后同心协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违誓,否则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结拜完毕,紫桐喊碧罗姐姐,碧罗喊她妹妹,二人相拥而泣。
紫桐说道:“不瞒姐姐说,我是广南人氏,从小就是孤儿,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是家乡一地主府上的家生子。后来打仗,地主家遭了强盗,我被强盗掳掠而去,拿到街市上售卖,被公子看见,就把我买了下来,做了他家的丫鬟。我原本无名无姓,是公子赐给我紫桐的名字。”
“看来妹妹和我一样,也是天涯沦落人啊。你我姐妹二人更应该互相扶持了。”
正说着,有人推门而入,却是慕容公子。
慕容公子见她二人脸上有泪痕,似乎刚才哭过,便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难道是争馒头吃不成?”
说的二人都笑了。
紫桐说:“公子惯会调侃人家。碧罗姐姐是主子,我岂敢同她争抢?”
“你既然知道她是主子,怎么没大没小的,喊起姐姐来了?”
碧罗忙说:“我和紫桐妹妹一见如故,情同姐妹。”
“若然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就怕你们两个不和睦。”
又对碧罗说:“姑娘舟车劳顿,先休息几日,等你恢复元气,我带你去附近走马观花。这寒山是佛家圣地,山顶佛光最负盛名。”
碧罗只得答应了。
紫桐听了,欢喜地说:“这样好玩,公子不可丢下奴婢。”
“这个自然。没有你这只花喜鹊,少了许多热闹呢。”
紫桐嘟嘴嗔道:“公子总是取笑奴婢,不同你说了。”
说罢端了饭盒出门去了。
这里碧罗和慕容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碧罗打破沉默,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吩咐么?”
慕容嗔道:“你我平等之人,怎么好用‘吩咐’二字?”
“公子是金玉自身,奴家不过是贫贱之人,幸蒙公子搭救,奴已是感激不尽,非粉身碎骨不能报答公子万一,岂敢与公子平等?奴愿做公子府上的一名粗使丫鬟,端茶倒水,绝无怨言。”
“唉,你越说越远了。连紫桐我都不舍得使唤她,更不用说你了。你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官宦人家的落难小姐,寻常人家的女儿岂有你这样的气度?
你就别欺瞒我了。我知道你不愿说破自己的身世,一定有你的苦衷,我也不会勉强,但请姑娘不要再说什么做丫鬟奴仆之类的话了。”
碧罗心想,谁还不愿意做娇小姐呢,我若再推三阻四,就太矫情了。
“既蒙公子厚爱,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奴恭敬不如从命,只待来日寻机报答了。”
慕容笑道:“你要报答我也容易,只怕你不肯。”
碧罗知他嘴里没有好话,也不追问,忙拿话岔开,问他:“不知公子贵府在何地,家里又有什么人物?”
“好不公平,你问我,我句句作答,而我问你,你却一问摇头三不知。”
“公子不说也罢,奴家不问就是。”
“问又何妨?不过,现在我还有事要处理,等那天你我上山看山顶日出,那时再说不迟。”
说罢起身告辞。
后来玉真问慕容:“我看碧罗这丫头心机深沉,来历不明,你还是小心为妙,不要为色而得不偿失。”
“母亲又胡说了,虽说人心难测,但她一个落难女子,娇弱无比,父母双亡,就算来路不明,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母亲何必如此小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又是乱世,时局不稳,连皇帝都遭遇了好几次暗杀呢。
你外祖父身前树敌过多,他虽然走了,你外祖母尚在,当今圣上又对她十分敬重,我们是他的后代子孙,难免不会有人乔装打扮混进来对我们不利。
我听说前朝驸马夏侯煊这个反贼打着安宁公主的旗号反叛朝廷,如今占据了甘凉二州,还有西蜀部分国土,声势十分壮大。他们到处散播流言,说要活捉你我,为青川甘氏复仇呢。”
慕容青松听了他母亲的话,也觉得有道理,想了想,笑道:“我常听传言,说这亡国的安宁公主凡脱俗,号称天下绝色无双。如今看来,未免口气太大。”
“此言非虚也!”玉真正色道,“我曾经见过她,那时她未成年,还不通人事,但却已经有倾国之色,犹如天使下凡,光彩照人,无与伦比。”
“母亲少夸口,依你说,这安宁公主比碧罗姑娘如何?”
“这碧罗也是一个绝色人物,容貌应该不差安宁公主,眉眼竟然也有些相似。我一见她,差点把她当成安宁公主本尊了,不过细看下来,其面带风霜,眉头紧锁,虽然多了些沉稳矜持和忧愁,却少了些少女的天真烂漫和高贵之色,气质上差了一点。”
“那是因为她久历人间疾苦,身心疲惫而已,然而其由内而外散出的典雅气质却是无人能及的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你是被她迷住了,所以看她什么都好。也罢,这安宁公主早已烟消云散,我们何必在这里谈论一个死人?”
“母亲,孩儿准备让碧罗做我的爱妾,你意下如何?”
玉真嗔道:“你的事我管的了么?你看上的女子,她们哪个不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跟随你?别说你让她做妾,就是让她给你当丫鬟,恐怕她也会受宠若惊呢。只是有一条,你东京城里那些个良妻美妾,不知道是否能见容得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