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木镂空雕花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缕舒缓温和的阳光施施然洒进屋内,照明了柳荀枫视野,望眼御花园——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嶙峋山石。
脚下铺就颜色各异的鹅卵石小路,花草灌木延绵不绝。
花园附近,还有一间药材器具齐全的小木屋,昨天柳荀枫就是在那里,为萧琰熬了一碗药…
“怎么,坐久了想散散步?”
身后传来萧琰低哑沉稳携带一丝温柔的嗓音,柳荀枫回身,莞尔的点了个头。
“好,我陪你。”
“可是……”
“先散散步,头骨的事儿咱们一会说。”
“哦”
萧琰与柳荀枫并肩信步在漫天风花翠叶中。
傻愣桌前的萧羽,迷糊的看看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又看看摆在自己眼前的锦盒。
盒子没上锁,随随便便就能打开,不过萧羽不敢动,没有三哥同意就随意开箱,事后定会受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责罚,就好比上次,明明自己办案有功,奖赏是宁氏公子屈身在自己逍遥王府做杂役,逐渐被九哥萧恒疏远仇视了一把。
总之赏罚,于他逍遥王而言,都不是好事。
萧羽抱着锦盒屁颠屁颠跟上他们。
前方两人有说有笑,萧羽压根没心听,拖着一夜未眠的沉重皮子,想尽可能把萧琰大人交代的任务办完,之后就能呼呼大睡,可总要提及盒子的事,萧琰后脑长眼睛了,随时瞥来“闭嘴”的警示眼神。
过了一会儿,柳荀枫才在闲言中谈及锦盒,不知不觉来到朱木黑瓦亭凉前,歇息。
柳荀枫十指撑着头骨,在太阳底下观摩一阵,蹙了眉心,身为医者,还是一位道高一尺的神医,会研究起人体器官、皮相、骨相等诸多奇异问题。
“这是女子头骨,你们快来看这个。”
萧琰寻着他修长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轻点着头骨某个方位,那粉白莹润的指甲壳之下,是葱白细腻的指腹,正轻轻敲打头骨的下颚骨,肉眼可见一道裂开的细纹,细纹里面钻了几个银针大的小孔,小孔周围黑,应该是毒。
柳荀枫道:“初步断定,此女是被人殴打致死,而凶手武器应该是一根极为坚硬的白毫,白毫涂了剧毒,不知什么毒,我现在把用具拿来验一验。”
柳荀枫刚把头骨放在石桌一块布上,想进屋拿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忽然被萧琰攥住了五指,力道有些重,葱白的指头挤出了些许嫣红。
“不用你去,十八弟,你去。”
“啊!”萧羽奇怪的挠挠头,本来就很懒,能坐着尽量不会动,更何况是替别人拿东西而返程。御花园又大又绕弯,来回需要一盏茶时间,谁会长心思跑。
萧羽噘嘴不满而驳道:“谁的东西谁拿。”
“陛下,还是我去吧。”柳荀枫试着微微挣开对方的手。
萧琰天生自有蛮横霸道之心难掩深处,越是见自己喜爱的生物在掌中挣扎,就越想肆无忌惮的捏碎,揉进自己骨头里,让他永远挣脱不得,离开不能。
指节传来一股酸痛,柳荀枫痛到眼尾泛起一圈嫣红,放弃刚刚的想法,只能一脸歉意的望向萧羽,见萧羽神色嫌弃地盯着他们手手交握上,抽了抽眉峰,被迫无奈的从齿缝里挤出僵到不成形的两个字,“我去!”
萧羽离开了。
轻风徐徐拂过,缕缕青丝飘扬,柳荀枫面容间携着清朗的笑意,温声细语:“陛下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所以才支走小王爷?”
“就不能因为,我想和你有更多单独相处的时间么?”
这句反问与春机盎然的御花园,形成秾丽旖旎的景色,柳荀枫只当是个玩笑话,抽回了自己的手,而萧琰目不转睛盯着葱白的指尖在虚空里晃动,喉头滚动,应该很好吃。
待萧琰回神,现自己嘴里叼着一根冰凉柔软的东西,还能嗅到一丝淡雅馨甜的草木清香,沿着视线往下看去,那时一只白净秀美的手,下意识明白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不用看都知道,枫儿此时此刻应该是呆滞的,懵圈的,还没回过神来的迷茫表情吧。
余光还瞧到一抹碍眼的红影,那是十八弟,他应该是想问什么,回头见了这番景色,人都快疯了,怔在原地半晌,终于抓着头啊啊啊乱叫一通,然后掉头就跑,大吼大叫:“你们就不能在意我的感受嘛!”
也正是这声吼,柳荀枫原神归位般,怔了几怔,脸色霎时铁青,猛地从萧嘴里抽出细指,旋即把萧琰推开,指着萧琰你你你你了半天,一位文人雅士,半天骂不出一句像样的词儿。
见萧琰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目光亲和的在柳荀枫指尖处流连,吓着他青脸变沧桑,赶紧拉袖把手藏在背后,紧张兮兮地左顾右望,似乎想找个洞躲起来,复又想到什么,文质彬彬的咳了两声缓解尴尬。
一连串举动可爱到爆,他却不自知,萧琰眯着狭长的眼睛,意犹未尽的探出舌尖舔了唇角,“果然很好吃”
啊啊啊啊……啊啊!!!??
好容易摆正姿态和心态,刚想转移他原本的窘态,萧琰一句恬不知耻的话,再度让他内心世界崩塌,思维陷入恐慌。
他全身僵直,深深吸一口气,定定盯着慢慢靠近的萧琰,势气逼仄,不敢直视。
顷刻,他从亭子三层阶梯之上,一跃而下,拔腿跑到涟漪秀丽的荷花池旁,蹲下,躲在开着最盛的荷花与圆圆的荷叶间。
不知萧琰看不看得见他,反正他是看不见挠人心乱的萧琰,冷着面沉默几秒,脑海浮现萧琰调笑的容颜。
眉眼细长犹如墨色山川,眸子如深海星辰,深不见底的蓝,莫测高深。
鼻梁骨宽窄有度、隽雅挺立;纯天然淡色薄唇弧度优美性感,轻轻小抿,令人想入非非。五官立体,俊美非凡。
柳荀枫忍不住破骂了一句自认为很粗暴的话来。
“靠!一天天除了勾引人,就没正经事做了么!”
下颌搭在两膝间,捂着耳朵不敢想象,这个勾引,他好像只针对他。
静了片刻,回到亭凉石桌前,利用赏花作借口云淡风轻的褪去心里狼狈,萧琰支着脑袋默默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