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薛鸣佩便又在府中“安生养病”,每日去大夫人那里卖乖,理铺子的账本,安排路得济调整铺子的经营策略。暗中一边等待江南的回音,一边寻找前往护国寺的机会。
水榭荷汀。
菱透浮萍绿锦池,戚韫坐在飞来椅上,望着水间一尾金鲤在碧色中灵巧一跃,溅起层层荡开的涟漪,将手里竹扇一点点推开。
“你是说,那一日她去行商信所,托人送信去溧州?”
“是。”广白站在他身后,垂首禀告。
戚韫眸色深深地望着游鱼,仿佛不为这消息所动,扇子却停在指尖没动了。
“信上写了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还以为她是真得失忆了呢,没想到她竟然还和溧州有了联系?这可不像是失去记忆,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是属下誊抄下来的。”广白将一张纸奉上。
戚韫展开一看,却发现上面整整齐齐罗列着的,是各种各样的货物,名称和数目,分门别类地排好了,玉器、香料、妆粉……不一而足。
没有一点别的消息。
全是大白话,看不出任何暗语。
“货单?”
“是,主子。按照我们所查,表小姐这货单寄去的地方,是溧州一家规模甚大的商会联盟的庄子,专门供外地商人和本地坊子合作。那收货之人,就是商会里的普通管事,清清白白,和京城一点关系也没有,一家子连溧州州府的大门都没出过。”
戚韫想到妹妹提到的事,薛鸣佩醒来后突然对算账感兴趣,还接过了姑母名下的铺子,一副全心全意赚钱的模样。
只是为了运货?
那用得着这么千里迢迢往江南找货源吗?怎么看怎么可疑。
“继续盯着那边往京城的回信,若是有东西运回来,一一检验了。”
“是。”
天色渐晚,和广白交代完了事情,戚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明桐院给母亲请安。
结果还没进门,便听到屋里传来了大夫人的笑声,似乎在和谁说着什么,语气十分轻快。
戚韫心中讶然。
往年这段时间,都是母亲心情最沉闷悲伤的时候,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多陪陪娘。
没想到今年,会看到娘这样高兴的样子。
“二公子。”侍女连忙行礼。
“是谁来了,找母亲何事?”
侍女道:“回公子,是表小姐来陪夫人说话,来了有一个时辰了。”
戚韫沉吟:“表小姐常来陪母亲吗?”
“是呢,自打落水以后,表小姐隔三岔五便来院子里请安,有时候说家常,有时候和四小姐一起学理账,有时候还会亲自给夫人按摩。”
这个表小姐的脸皮可真是非同一般,之前那么被夫人厌弃,如今竟然当个没事人似的,见天像膏药一般贴上来。
夫人一开始态度还淡淡,但捱不住人家锲而不舍啊,时间长了,态度便松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