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因为……喜欢?
自从自己体会到的那一天起就被用在骆隐风身上的词,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了这个人身上。
在他失忆那段时日的朝夕相处,那个人身上的温润淡和、隐忍不发,同时又坚韧到令人钦佩,每一点每一滴,日积月累地积聚,终是让自己对他的情意一天天变了质。
因为不知不觉间,因他而动容,然后动了心。
那个时候看到他和骆隐风在一起时,心中腾燃而起的妒意让他失去理智,当众对他施暴。
现在想想,自己气的也许并不是他背叛了自己,而是因为看到他和隐风在一起,看到他们两人那么亲密的动作,彼此互相维护,他甚至都忘记了眼前站着的是六年多没有见面的隐风,是自己曾经一直思念的人。
那一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把那个人夺回来,要让他们都知道他是自己的人,他是叶倾云的人!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自己不知道,而现在知道了,却不是欣喜,而是更浓重的悔恨……
在上官兰容那里没有找到方孝哉的儿子,但是叶倾云绝对不相信上官兰容能脱得了关系。
「你替他找到儿子后,他就要带着他儿子回去了……这样你也愿意?」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呵呵呵!不要我管?如果不是我点醒你……你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吧?」
「够了!……上官,我喜欢谁与你无关!」
转身离开时,叶倾云看到上官兰容眼里的哀怨,听到身后纸张被撕碎的声音。
夜风起,有什么如雪散飞,他伸手接住一片,是有着淡淡墨迹的碎纸,他听到上官兰容的声音随风而来,很轻很轻,没有听得太真切,又好像听明白了。
「但是我喜欢……」
叶倾云在廊上站了一会儿,见那人没有进屋的打算,便去自己房里取件长袍出来。
走近时听到那人很轻地喃了一声「秀蓉」,紧接着什么晶莹剔亮的东西自他脸颊滑下,落在花叶之上,轻碎破裂,如珠玉四溅。
叶倾云胸口一窒,心里莫名苦涩。
想起一年多前那个人不畏他的威胁,就算死也要娶那个女人为妻的情景,他恨不得可以捅自己几刀。
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为什么不早一点意识到?
又一阵夜风袭过,掠起方孝哉身上单薄的衣裳,青丝携发带飘,几多惆怅。
叶倾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长袍,犹豫了下,终是走上去将衣服披在他肩上,「夜里凉,怎么不进屋?」
「……!」方孝哉似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发现自己肩上的衣服,微微颔首,「谢谢……」
总是不会习惯这样的客气和生疏,叶倾云又问了一遍,「怎么不进屋?」
方孝哉回身看了眼那间房,摇了摇头,「我还不困。」
不困也没有必要待在外面吹冷风吧?叶倾云心里疑惑,也跟着回头看去,这才恍然发现,他不肯进屋是因为这房间……
那个时候方孝哉偷走了水域图,又不肯说出为什么要偷,还口口声声说他和骆隐风没有关系,自己气极怒极将他软禁在这里……
之前下手不知轻重,伤得他很厉害,那个人在床上躺了很久才好转过来。而在那段时间里他业已平静很多,水域图拿回来了不是吗?他既不肯说出是谁指使的,但也不可能放虎归山,只是他一点都没有动杀念。
见到那个人,只想起在船上那次的蚀骨销魂,他给自己编造了借口,因为自己不能放虎归山,所以要软禁他;因为还没有问出他背后的指使者,所以他不能杀他……只是自己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情欲失控,叶倾云选择了无视……
叶倾云看着那间房间,当时急着要去上官兰容那里没有注意,想下人都知道他是谁,便理所当然的将他带到以前住的房间。既是骆隐风曾经住的房间,也是他作为「骆隐风」、以及被自己软禁起来那段时间住的地方……
叶倾云回过头,看到那人肩膀轻轻抖着,不知是冷还是因为害怕……他一定是想起了那段不堪的时日,所以才宁愿站在这里……
想到这一点,叶倾云只觉得心口隐隐生疼。
即使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的情意所向,但那些已经发生的、已经铸下的错,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补偿。就算有,他也不会原谅自己,那种事,任谁都不会挥挥衣袖云淡风轻,就这么淡忘过去。
他可以不去想起,埋在记忆里不去碰触,但是刻下的伤痕,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
两人这样站着,虽是安静平和,但总还是气氛有些怪异。
叶倾云终是有点忍受不住,叹了口气,「我让下人收拾间客房给你,从京城到这里一直都在船上,也该累的。」
方孝哉怔了怔,然后带着讶然的表情缓缓回头,漆黑温存的眼眸里点点水光,但是那份惊异的神情很快被敛了去,「还没有……肃儿的消息?」
叶倾云不忍摇头,但又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去安抚他,只好先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替你把儿子找回来的。」见那人没有反应,便又问,「有一点我很疑惑,为什么你妻子会一个人带着他出门的?」
方孝哉一愣,然后才幽声道,「秀蓉是带着肃儿回她的老家祭祖祈福,我和敬哉还有若尘还有事在身不能陪她,爹年纪大了不宜出远门。」
「所以你就让她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门?你自己就出过事情,为什么一点自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