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折扇,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实在是太巧了,巧得像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一般。
他将抖开的折扇合上,在指间一圈一圈打转,问“这里的规矩,似乎只有拍下之人,能询问东西的前任主人是谁”
沈见空道“没错。”
“那行。”点着头说完这两个字,沈倦敲响铜锤,叫价“两千万金。”
这一声直接将价格抬高数倍,那些凑热闹的声音立刻消失,不过余下的竞拍者,数量仍是多“两千一”“两千一百五十万”“两千二百万”
沈倦直截了当“两千五。”
仍是有人追,分别出价两千六和两千七,他第三次敲锤,道“三千万。”
这个价格一出,场间更静几分,跟价的只剩一个声音,这人始终在追价,跟在沈倦后头穷追不舍“三千一。”
“四千。”沈倦打了个呵欠,垂着眼低喊。
那个一直跟价的人再加一百万,价格飙到四千一百万金。
洗髓丹的价值再高,也有个限额,四千万金已然到顶。
沈倦竞拍此物,好奇卖主是谁多过于用此物重塑根骨,而四千万金买一则消息太贵。
至于那个跟紧不放的人,他每次加价都是一百万,这要么是个抬价的,要么是个小气吝啬的,若是前者,沈倦不介意让他翻车,于是丢开手中铜锤,转而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
却不料他身旁之人抓过那截被握得温热的锤柄,沉然敲响,道“五千万。”
这一声叫价,吓得沈倦手里的橘子差点掉出去。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目光,沈见空正好看来“我出。”
沈倦几度启唇,愣是没说出半个字。
而这时
大堂里的主持者朗声道“五千万金一次。”
沈倦把橘子丢给沈见空,扬起眉梢“你是真的钱多到没地方花了吧”
沈见空望定他,眸光深而幽沉“那枚丹药所散的气息,同你身上的有些相似。”
那当然相似了,我和它极有可能出自一个地方。沈倦腹诽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干脆扭头,不看此人。
“五千万金两次。”
楼下大堂上,又传来一声。
沈见空剥掉橘子皮,一根一根抽掉橘瓣上的细丝,给沈倦丢回去,平静道“先买下,若是不合适,找机会转手。”
“都知道不合适了,还能转手”沈倦翻了个白眼,继而“啧”了声,道“买都买了,我直接吃了便是,这玩意儿总不至于吃死。”
沈见空极不赞同此言,按照他的想法,应当先小心尝试一番,若有不良反应,则弃之不食。
“万一吃残了呢”沈见空蹙眉问。
沈倦摆摆手“那不正好省得一天到晚烦心。”
咚
落锤的声音传来,紧跟着
“五千万金三次。”
“成交”
明月碧琉璃被收于盒内,拍卖台旋转着下降,再升起时,出现第二十一件拍卖品。
雅间内,沈见空见沈倦一脸无所谓,难得同他开起玩笑“若你吃残了,便只好将你卖掉,补上出入账的缺口。”
熟料这混账竟点了点头,分外赞同这提议“那行啊。把我卖给富贵些的人家,免得成日无人伺候,躺几天便臭了。”
沈见空瘫着一张脸,无言以对“你还真是”
“我还真是天降巨债。”沈倦把这话接下,他靠在椅子里,塞了瓣橘子到口中,似感慨似叹息。
“不必急着还。”沈见空对他说。
沈倦笑了笑“我也没急,毕竟债多不压身。”
言语之间,天容海色的主事将明月碧琉璃送到。沈见空负责交钱,沈倦负责接货,他把木盒拿到手中之后,朱漆绘成的血色花朵上竟浮起一层光芒。
幽幽的,像是一泓水光漫过,缓慢又从容。
沈见空就在沈倦身旁,与主事交谈时神情不改,连丝余光都未多投过来,似乎不曾察觉。再观那主事,亦是如此。
在场人中,应当只有沈倦一人瞧看见。
他几不可闻地蹙起眉,打开盒盖,将洗髓丹捏起。
缭绕周遭的气息不散,果真如描述所说,若风拂过,若海潮声声,一见即心生恬然。
先前曾有过的那种熟悉感再度生出,在心间弥漫得愈清楚深刻,似故友久别重逢的喜悦,又似阔别经年,物不再是人已非,点点滴滴俱怅然。
这感觉让他恍如置身梦中,令一切都显得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