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杉林里泥泞得不像话,白鞋一秒作废,二月兰的茎叶扫过小腿,留下水汽,越过裤子,黏在皮肤。
依稀还有她踩过时候留下的脚印,有些歪,有的深,有的浅,估计走得挺艰难。
周时序没有翻出去,水杉林很密,雨大也档了不少,好在不打雷,他能安全的撑着伞林下躲雨等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冲出来,反应过来时候,人已经在楼下,但心里总有种感觉,来这能等到人。
没了手机他也没带个表,时间观念被模糊,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
听着围栏之外的车来车往,应该是到了早高峰,有堵车时候特有的声音,那种滴滴滴的长鸣声还有轮胎驶过水面的声音特t别清晰。
但他听得到外面,却听不到学校里头,没有下课的吵闹声,更不会有老师同学进来,他的同桌真的很擅长发现这些好地方。
周时序靠着水杉几乎都要睡着了,但也只是伞有些歪了,身子还是挺直的,和他身后的水杉一样。
少年是白色的校服,肩膀处衣料颜色明暗交错,修长的小腿淹没入绿草中,微阖着眼,一只手伸进裤兜里,握着白色伞骨的手匀称漂亮,就是看着有些疲惫。
李南星再次翻墙而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她爬墙的动作几乎一窒,整个人蹲在墙壁顶端,脚下隔得有些生疼,伞歪七扭八,雨水快要把她弄成落汤鸡。
但她跳下来时候,放轻了脚步,觉得雨打在伞上的声音有点吵。
吵醒了等她的少年。
周时序撩起眼皮,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仿佛被崩到最紧的弹簧瞬间被人为卸了力。
他觉得喉咙有些干,舔了舔嘴唇,“同桌,你…”
话到了嘴边,突然说不出口,你去哪里了?去干嘛了?为什么要一早跑出去?为什么不说一声?
可是,在这等时候只觉得难熬,觉得再多一秒他就要忍不住翻出去找人,现在人在眼前了,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做什么?
李南星本就来去如风,不是他同桌之前,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来上课,不参加活动,突然消失,她一直是这样的,不会,也没理由需要和任何人报备。
今天的他脑子里大概进了雨。
“同桌,你是在等我吗?”李南星觉得两个人各撑着一把打伞特别挤,伞都被树枝掰歪了,主要是树林间隙本就不大,索性关了自己的伞,躲进同桌伞下。
但她一番操作都完事了,同桌话还没有说完,她挑挑眉,示意同桌说话。
周时序刮了下鼻头,把伞往她那偏了偏,说:“没有,我散步。”
李南星笑说:“大下雨的,来林子里散步啊同桌,你的白鞋,报废了。”
顺着她的手指,两人都垂眸,两双纯白的鞋,一个全是泥,一个不止有泥还有草,半斤八两,都脏,谁也没比谁好。
同桌突然嘴硬,“雨天散步凉快。”
这答案实属是意料之外,不合乎常理,都不用推敲就能听出来的胡扯,李南星也不拆穿,用手肘处轻抵同桌垂着的手臂,“你不好奇我去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