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現在的確不會再像是之前那樣脆弱了,但是畢竟沒日沒夜地跟容涯岸折騰得厲害,本來睡眠就嚴重不足,更別說現在他還共享著容涯岸的力量。
這樣的力量時時刻刻都在沖刷洗滌著他的身體,以便能夠讓他達到承載更多的地步,這對於謝雲澤來說也是一種巨大的消耗。
現在本來就是需要養神的時候,謝雲澤沾著枕頭便睡著了。
容涯岸從背後抱著他,親了親他的額頭,閉眼跟著他一起休息。
無聲卻又洶湧的力量籠罩在他們的身上,溫和地流淌著,最近他們做得肆無忌憚的,好像將這種共享更是發揮到了極致,就連氣息都越來越靠近彼此。
恍惚之中,謝雲澤好像做了個夢。
自從離開那個世界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夢到過從前的事情了,這意味著他的識海已經穩定而且強大,只是普通的休息也都會擁有很快的恢復能力。
而這次夢到的,倒也不是什麼悲傷的場景,而是兩人少年時期的事情。
謝雲澤天生有心臟疾病,十五六歲的時候似乎情況還沒有那麼嚴重,但卻有輕微的自閉傾向,因為他不喜歡出去跟人交流,也不太喜歡吵鬧的環境。
這裡其實就很好,附近有博物館、有圖書館甚至還臨海,當他想要出去走走的時候,也能夠有很安靜的地方讓他待著。
但是某天當他從圖書館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容涯岸在對面準備開門。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主神,刻意封閉了自己真正的意識,就像是正常少年那樣成長著,甚至還刻意強調出自己更美好的一面,為的就是能讓這個世界更好地接納他。
他聞聲回過頭去,看到謝雲澤抱著幾本外文書籍,漆黑濕潤的眼眸輕輕抬起頭來看他,蒼白脆弱的臉頰卻流淌出一股子驚心動魄的美。
主神怎樣的美貌沒有見過,就連他自己都擁有世間最完美的骨相。
可也不知道為何,那雙眼睛裡面晃動的碎光與安靜得讓人心顫的氣息,卻讓他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地,就像是一隻會被原始純粹的芬芳吸引的野獸。
「需要幫忙嗎?」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那時候謝雲澤沒有給出確切的回應,輕軟地回答,「謝謝。」
在主神的意識裡面,這句話應當是答應才對。
但是當他走過去的時候,卻發現謝雲澤已經轉身,開門關門,是拒絕的意思。
後面的事情便愈發順理成章。
主神無法理解為什麼他說謝謝會是拒絕,開始頻繁關注著他的動向,他發現謝雲澤跟所有普通人都不同,他安靜又純粹,聰明又理智,但卻擁有著極其脆弱的軀體,仿佛稍稍用力就能夠將他捏碎。
真正得到幫助的時候,是謝雲澤突然在家裡面發病,當時為了清淨他沒有允許任何人進家裡面,即便痛苦地跌到在地的時候,打碎了桌邊的杯子發出劇烈地聲音,也沒有得到回應。
少年時期的主神破門而入,卻又不清楚他到底應該吃什麼藥,只能用自己的力量竭盡全力的包裹著他,保護著他,像是普通人求助那樣撥打了急救電話。
謝雲澤痛苦蜷縮在他的懷裡,臉色蒼白得像是紙一樣,甚至還有淚珠從他緊閉顫抖的雙眸中滾落下來,讓主神猝不及防,便感受到了他真正的溫度。
是熱的。
等謝雲澤這次急救以後,父母不顧他的反對,還是將管家送進了家門。
謝雲澤那時候抗拒外人得厲害,覺得很不舒服,大半夜光著腳走到門外,即將要離開這個家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朝著對面看了一眼。
他走到門邊,規規矩矩地按了門鈴,誰知道才響兩聲,裡面的主神便迫不及待地打開門。
他緊盯著謝雲澤的臉,感受到自己胸腔的激動與快樂。
但是他沒有主動去問謝雲澤,只是竭力按捺著呼吸,等待著他開口。
「……你上次不是邀請我去圖書館嗎。」謝雲澤原本是想問,自己能不能在他家借住的,相比於有其他人來侵擾自己的生活,他反倒是更寧願跟熟悉的人在一起。
可他的心防到底是沒有降低到那種地步,片刻後抿了抿唇,還是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點,不要那麼急切與應急,就連聲音都輕輕地,「明天,可以嗎?」
旋即畫面陡然變幻。
兩人相識的過往就像是走馬燈似地,在夢裡面一幕幕地重現著,他們的接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緊密,甚至最開始的時候謝雲澤接受心理治療,都聽到過一生提到類似的名詞,說這可能是一種不健康的依賴。
因為謝雲澤抗拒去接觸別人,卻只接觸他,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過渡寄託感情可能會對謝雲澤這樣的性格造成傷害。
可當時謝雲澤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他安靜地掀起睫羽看著醫生,比起任何時候都要認真,「我只是身體不好,但是不代表我是個傻子。」
「醫生,我的智力和情商都很正常。」
事實證明謝雲澤完全沒有錯。
後面的幾年,直到彼此成年後甚至在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裡面,不是謝雲澤對容涯岸產生不健康的依賴,更像是容涯岸完完全全地沉溺在他的身上。
謝雲澤完全變成他世界裡面僅有的東西,那種專注與偏執但凡是被任何其他人看到,都會被認定為是可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