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水边石头上的女童同样顶着一头乱成一团的头,小脸脏兮兮的,那身衣裳既显得肥大又过分破旧,像是哥哥穿过的。
没收到答复,女童穷追不舍地又问道:“哥哥,有鱼了吗?我肚子饿……”
说着还咽了咽口水,眼睛紧紧盯着那个承载着兄妹俩莫大期待的破竹篮。
“别喊,鱼都被你喊跑了!”水里的男孩没捞到鱼,气咻咻地冲妹妹嚷了一声,就又专心地继续他的捞鱼大业。
溪水从布满大小不一石头的河床上流过,虽不大深,还是有些湍急的,就小男孩的身量,一个没站稳就有被冲走的危险,更年幼些的女童就自不必说了。
此刻,对食物极度渴望的兄妹俩根本没意识到正处于危险的边缘,有可能吃不到鱼,反而会被鱼吃。
林幼卿来到水边,为了不使两人因受惊而出什么乱子,柔声地与女童搭话,道:“小妹妹,你哥哥在水里捞什么呢?”
闻声,水里岸上的两人分别看向林幼卿。
男孩打量了她片刻,有些怯生生地替幼妹回道:“在捞鱼,小妹要吃鱼。”
“你家大人呢?你阿爹肯定比你会捞。”林幼卿笑着,不着痕迹地跟他套话。
让林幼卿意外的是,男孩并没回她的话,似是被触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神情一暗,仍旧低头捞鱼。
“阿爹阿娘都不在,只哥哥在。”这时,女童轻声地回了一句。
林幼卿了然,这大概是一个伤心的故事。
她遂挽起衣袖道:“来,把篮子给姐姐。这边都是些小鱼小虾不好捞,我上那边水深一些的地方帮你们捞大鱼。”
从男孩手中接过篮子,扶着他上了岸,她吩咐道:“这里水太急,你们万一落水了,想捞都捞不及,带你妹妹离水远一些。”
也算是给他提个醒,下次别再来这里玩耍。
林幼卿挑了处水深的地方,回头见兄妹俩都乖乖地呆在远处,故意磨蹭了半刻钟,才自空间偷渡了三尾鱼与一些河虾在篮子里。
兄妹俩见有鱼又有虾,脸上终于露出欢快地笑容来。
篮子分量不轻,林幼卿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决意给他们拎回家去。
三人的身影刚走远,这厢就有两位身着不同质地长衫的男子并着肩,一路谈笑着自庄里而来。
“子树,明年秋闱你就能下场了,你打算几时回书院?这回沐休郑山长特意嘱咐我问你这事。”一身湖蓝色绸衫的年青男子摇着折扇,云淡风轻地道。
那位叫子树的男子,答道:“总要过了除服礼再说,至于哪一日还不好说。”
若是林幼卿还未离开,就能认出这名男子正是昨日在林家老宅见到,眼下正在与她说亲的张秀才。
他说着话,目光却注视着远处一高两矮渐行渐远的人影,神情莫测。
一旁的男子,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却想着方才在张家看到的事,口中试探地道:“你母亲这是要为你说亲了?”
“还未说定。”张秀才收回远望的视线,淡淡地应道。
“这事……你能否先别急着定下。父亲那里最近有些松动,只要我与母亲再使些力,你与岚儿的婚事就能成。岚儿对你情深义重,一心要嫁你为妻,这两年在家中没少跟父亲闹腾,说是硬要逼她嫁给别人大不了死了干净,足见岚儿嫁你之心切。父亲终归也心疼岚儿,没狠逼她。如今眼见得岚儿年岁渐大,总不能因这事一直蹉跎下去不成?父亲定然要服软的,你只再等待些时日即可。”男子收起扇子,语重心长地分说道,而后又拍着张秀才的肩膀笑道,“咱们既是同窗挚友,要是再成了舅兄岂不美哉?我是一早就认定你这个妹夫的,就不知你当不当我是舅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