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但是自从上山以来,也只见过孙秋昂的母亲是驼背。
这身影就在窗外一直站着,她的头上,那个大红灯笼垂下来随风摇曳。灯笼没有被点亮,在夜晚中的那一抹红色,是如腐烂血肉一般的黑红。那个身影微微扭过头来,韩书安感到一种强烈的注视感,浑身冷。
韩书安瞬间彻底清醒,一动不敢动。看着从门缝露出来的那道月光,让她感到头皮麻、还有无尽的懊悔。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敢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不关门的呢?
韩书安在床铺上偷偷摸索,动作幅度很小,大气都不敢喘。她仅凭着触感,努力的寻找着自己的裤子。
之前张仙姑给的护身符就放在了裤兜里,那是现在唯一能给韩书安一点安全感的东西。
这是衣服的袖口还是裤子的裤腿?韩书安只一只手凭感觉摸索,丝毫不敢有翻身这样的大动作,生怕引起对方注意。
是衣服!我裤呢?我的裤到底在哪儿!
韩书安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窗外那一动不动的身影。
她看清楚了,那的确是孙秋昂的母亲,可她不是被锁起来了吗?韩书安亲眼看着那条沉重的铁链锁把门拴上的!难道说她有钥匙逃出来了?
摸到了!这是裤腿没错的,一直往上就是裤兜了!这是左裤腿还是右裤腿?我把护身符放在左边还是右边来着?别想胡思乱想那么多,快一点往上找就是了!
“吱呀——”
一阵山风吹来,猩红的灯笼剧烈的晃了一下,没关好的门也被吹的朝里开了一些。此时的房门已经半开,之前对方有可能还没注意到门在虚掩着,但是现在,她必然察觉到了这个房间正门户大开,毫无防备。
韩书安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手在慌乱的摸索护身符,一手在被窝里把手机的手机壳偷偷扣下来,紧紧地攥着。
手机褪去手机壳后,露出坚硬的棱角,要是朝着头上砸起来也会很疼。韩书安心里祈祷着,物理防身和玄学防身总得有一个能起到作用。
找到了,找到了!韩书安赶紧把叠着的护身符在被窝里偷偷展开,可却又不知是应该把护身符拿在手里,还是贴在胸前效果更好。
皎洁的月光晕上一抹恐惧的惨白,虫鸣此时也更加压抑,仿佛是在声嘶力竭。韩书安在高度紧张中,感到一种大脑充氧的眩晕感。她把护身符紧紧按在胸口,一动不动,却已难忍恐惧的压抑,时刻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心里把能记起来的神佛祈祷了个遍,手心全是汗。
“嗒,嗒,嗒”
…………
她走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韩书安才壮着胆子下床,为了不出声音连鞋都没穿,走的小心翼翼。她的手里分别攥着护身符和手机,想去把房间的门关上。
门外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韩书安感觉有点不对劲,蹲下身,把手机自带的灯光打开。韩书安细细看去,地面上竟然有水的痕迹,其中还很明显的有鞋印,看来就是孙母留下的。
韩书安小心翼翼的往两边照了照,孙母来去的一路上都有水痕,看来身上的水还不少。
这么多的水……难道她在逃出房间后,还去某个有水的地方浸泡过?韩书安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在心里已经确定了孙母的确不正常。
而孙母,或者说纠缠着孙母的邪祟刚刚为什么放过自己,韩书安则是深信不疑的把功劳归于这张护身符。
仔细回想,韩书安忆起这护身符是张仙姑赏的,有用,那就说明张仙姑当然也不是普通人。而那邪祟只敢来找自己,不敢去找张仙姑他们的房间,也一定是想挑软柿子捏!对,对!“它”一定是在害怕,而张仙姑也一定能治得住“它”!
一阵山风吹来,头顶的大红灯笼微微摇曳,即便是夏夜,走廊上也有些寒冷了。近处的蛐蛐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敢叫了,只有远处的蝉还在夜吟。
韩书安转念一想,刚刚“它”犹豫了很久才离开,可是如果等到十二点的午夜,阴气更重,没准“它”就不怕这张护身符了!“它”可能会回来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韩书安在夜晚寒冷的走廊上,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不过她很快理清了思路,然后马上就决定快去找张仙姑,去和她待在一个房间!那里才安全!
劫后余生的庆幸,昙花一现,变成了一种萦绕在心头的惶恐不安。韩书安下定决心,匆匆套了身衣服,把护身符在胸前按着,离开自己的房间,小跑着去张仙姑那里。路很短,大概也就四十米,前方是短短的路程,身后是一种莫大的恐惧步步紧逼。
韩书安死死地捂着嘴,连头都不敢回,心里只想着跑的快一点,可奔跑时还不敢出太大的脚步声,跑的十分别扭。
“仙姑!仙姑!开门呐!”
“谁啊?小安?”
韩书安带着哭腔:“是我,仙姑你们快开门!”
门一打开,韩书安一头扑进张仙姑的怀里哭,心里悬着的一根弦儿终于松了下来,被安全感包围着,感觉浑身都松了下来。
张仙姑搂着韩书安,把她带到床旁坐下,一直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慰。而张大伯宛如一只雄鸡,梗着脖子,警惕的在房间的门口处守着。
哽咽了一会儿,韩书安讲述了生的事情。张仙姑抬起手掌,好似惊堂木般“啪”的一拍床:
“放肆,放肆!走!他奶奶的本仙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邪物敢蹬鼻子上脸给本仙姑来个下马威?!给他妈谁脸色看呢?本仙姑必要它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不入轮回!!!走!现在就走!!!本仙姑自从出山以来,还真没碰上过这么敢往枪口上撞的!
张淼把车钥匙给我,然后去把孙秋昂给我从被窝叫起来!小安,随我去取法器,可要跟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