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曼珠急了眼,眼底浮起水雾。
她双唇哆嗦,从嘴里蹦出一句:“对不起。陈川,这么多年,我其实最欠你的,是一声对不起。”
机场人多,她这一哭,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却不好说什么。
让我原谅她的道歉吗?我做不到。
让我骂她两句出出气吗?我觉得没必要。
气氛僵持之下,我叹了口气,对许楠说:“有时间来老房子找爸爸吃饭,爸先走了。”
许楠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我侧身,与她擦肩而过。
到嘴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爸。。。。。。”
14
夏秋十分,国家下发了一份表彰通知。
我和不少同事都得了奖。
电视台特意为此办了个颁奖典礼。
我和几个同事穿着礼服裙,站在礼堂底下,等待颁奖。
主持人叫到我的名字时,我从台下缓缓走上讲台,站在聚光灯下,将这些年的所见所闻脱口而出。
我说很庆幸,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
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乱、纷争的时代。
国家赋予国民的安全感,是从这片土地开始迸发的。
我作为一名战地记者,在播报战况的同时,也该时刻身怀感恩。
台下响起轰轰烈烈的掌声。
我也终于拿到了作为战地记者的最高勋章。
这次,我的勋章没有来自妻子和女儿。
而是来自努力追求梦想,闪闪发光的自己。
冬日来临的时候,许曼珠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她说二老快不行了,死前想见我一面。
我匆匆赶到医院,却还是没能赶上。
许曼珠呆呆地坐在走廊,许楠站在她身旁,眼眶有些红。
我走进病房,看了二老最后一眼。
出来时,许曼珠嘴角扯出一抹笑:“陈川,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我对不起你那么多年,该放你自由了。”
半年前,我回到家才知道,许曼珠当年根本没把离婚协议书送去民政局。
她和于南尘最后也没在一起。
她向我忏悔,希望我原谅她。
我却没了当初那股心气,连应付她都没了力气。
如今二老死了,最后的遗言却是让她跟我离婚,放我自由。
我心头有些发胀。
隔天,我们到民政局离了婚。
临走前,许曼珠从袋子里掏出一株仙人掌,递给我。
她怕我不收,从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这本来就是你的,我养了十年,该还给你了。”
我恍惚想起,当年似乎确实养了一株仙人掌放在家里,只是没想到,许曼珠竟然能把它养到现在。
她走后,我捧着仙人掌看了许久。
其实当年,我养仙人掌,是为了给自己加油打气的。
那时日子过得太苦了,像在干旱的沙漠中吸取水分。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株仙人掌,顽强地,努力地在那个家讨生活。
如今,我完成了自己的涅槃,实现了重生。
仙人掌也活了这么多年。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