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为贾赦举荐了先生,自然是要通过国公府的当家人贾代善的,尽管对于张家人的这种做派贾代善有些不满,可到底是亲家,又是为了长子操心,所以贾代善哪怕是心中再如何地不情愿,再如何地腹诽张家人,对于人家的用心他也是满脸感激的。
张家人举荐了文先生,贾代善就为儿子准备了武师傅,他的儿子,是国公府的继承人,荣国公府可是以“武”起家,这骑射功夫自然是不能落下的。
贾赦盯着眼前的焦二,神色复杂,焦家两兄弟,焦大跟着隔壁府的大伯,焦二是父亲身边得用之人,现在千里迢迢南下,为的便是教导自己,贾赦心思翻腾,可表面上却还算是淡定。
上辈子自己也跟着焦二学过一阵子的骑射,可惜的是,他吃不了苦头,受不了罪,所以在太太的教唆下,直接地打了焦二几十板子,让他去外面庄子上了。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个傻叉,太太说舍不得自己受苦,大可以去找父亲求情,何以要让自己傻不愣登的出头呢?
自己出头了,打了焦二这并不什么重点,重点是自己打了老爷的脸,让老爷对着自己失望透顶,这才是重点。
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被母亲的“你是国公府长子,是未来的当家人,就应该摆出应有的架势和排场来,也让你父亲瞧瞧你的能耐和魄力来”的言语给忽悠瘸了,所以才会做出那样傻叉的事情来吧?
每次在回忆这些的时候,贾赦在厌恶自己那个恶心伪善的母亲的同时,心中也在厌弃着他自己。
正是因为自己太蠢,所以才会被人耍的团团转,不过既然已经蠢过一次了,难道自己还要继续地蠢下去吗?
贾赦自从回了金陵之后这些日子一直都有注重保养身子,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适应焦二这种强度的训练啊。
所以不出意外地,这一天下来,贾赦在夫子授课时,差点儿睡了过去。
恼的夫子勃然大怒,冯夫子第一次对着十六岁的贾赦动了板子,左手直接肿的跟馒头一样,他还没敢找借口求饶,冯夫子的性子执拗,在学问上极为地严苛认真,所以做错事儿的贾赦也只能咬牙忍着了。
看着他脚下虚浮,左手肿成猪蹄,陈嬷嬷却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伤感,怜惜来,替他敷上了棒疮药之后,使人帮自己按摩按摩全身的酸疼之外,便是操持了不少的补品吃食来给自己。
可惜的是,太累了,反倒是没有多少的胃口,所以贾赦吃的并不多便是了。
自打这一天开始,贾赦的好日子就彻底地来了,一瘸一拐这是时常会有的情况,不过伴随着的是,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之后,贾赦的个子蹿了一大截,饭量也增量了许多。
他这样的变化直让陈嬷嬷欢喜,老太太若是知道大爷如今的长进,指不定多欢喜呢。
贾赦一天天地长进起来了,京中的贾代善自然也是欢喜的很,尽管他遮掩的不错,可史氏到底还是知道了。
史氏搂着老二哭了半日,只叹息政儿不是长子,只可怜了自己的政儿这般大才,却是被那样一个纨绔不上进的东西给压在上头。
贾政自己倒是懵懂,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大哥能长进,太太该欢喜的,毕竟大哥是国公府的继承人,未来这个家如何,总还是要看大哥的呢!太太合该欢喜才对呢!”
听着贾政这话,史氏更加地伤感,搂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哭了一场。
老大是长子,实在是不好太让人怠慢了,可他如今远在金陵,自己鞭长莫及哟。
所以在贾代善听说夫人要派人南下照顾老大起居时,想也不想地便同意了。
夫人能主动低头,对着儿子示好,这是好事儿,毕竟是亲母子,哪里会有深仇大恨,这般却是刚好,夫人先低头,依着老大的性子,指不定怎么欢喜呢。
史氏选出来南下照顾儿子的是金彩夫妇,金彩他老娘也是史氏的陪嫁,不过年纪轻轻就害病没了,史氏对着金彩倒也算是照顾,替他说了媳妇儿。
如今,打发金彩夫妇南下,倒也正合适。
金彩夫妇在京中没有什么太过惦念的,正好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大爷了。
金彩两口子听了太太的吩咐之后,直奔金陵去了。
贾赦也是第一时间地就接到了这个消息,来就来吧,左右关在内宅,随便找个什么打杂的活计安置了就成了。
他相信,有陈嬷嬷坐镇,金彩夫妇是翻不出来天的。
金彩夫妇俩人也算是带着几分雄心壮志的南下的,大爷是主子没错儿,可自己夫妇俩可是太太派来的,再者说了,这金陵,可不止是贾家的大本营,太太的娘家也是在金陵呢……
☆、彼此彼此
对于金彩夫妇的到来,贾赦只见了一面,将父母的书信从金彩手中拿了过来,然后就将人交给陈嬷嬷了。
金彩家的在针线上,金彩在前院儿跑腿,没有正式的事务,完全就是打杂的,至于想要出去,却是不可能。
贾家如今在孝期,大爷又是个低调严谨的,除了采买之外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外出。
金彩父母双亡,即便是想要去投奔个亲人也找不到,所以他还真是找不出任何的理由告假。
想想史氏书信上的那些脉脉温情之言,话里话外地便是自己疼惜贾赦辛劳,是以打发了金彩夫妇南下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跑腿儿的活计直接地打发金彩夫妇即可。
一直都在打造自己憨实孝顺品牌的贾赦也确实如同史氏所言,直接地将金彩夫妇当成了低等下仆在用,完全没有因为他们是母亲身边过来的就高看一眼。
甚至不如他身边的奴才下人,自然更加不如贾代善派来的长随管家们了。
尤其焦二如今还是大爷的武师傅,有了这教导之谊,傻子都明白焦二在大爷跟前的份量不同。
金彩夫妇在金陵的日子着实不算好过,下仆男女之间的排挤口舌一点儿也不比京城少,外加上有人特意关照了,他二人的日子更加精彩。
尽管这自由被限制了,也不许出门,可他夫妇二人的通信却是畅通无阻的,所以随着金彩夫妇一封接着一封的信笺,史氏是了解贾赦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也知道他如今文武兼修,刻苦上进的让先生赞不绝口,大爷在金陵城中的口碑也是极好的诸如此类。
金彩夫妇是完全无法想象主子第一次接到他们夫妻的信笺时,得知了这些真相之后,心里到底是如何的堵得慌。
当然,尽管如此,史氏还是闭上眼睛,捂上耳朵,自欺欺人觉得老大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依着他的那个德行,是绝对吃不了苦,受不了罪的。
可是焦二她也是知道,冯夫子她也委托了娘家去查了,得出来的结论都让史氏觉得心中火烧火燎的。
现在唯一让史氏庆幸的反而是贾赦不在京中,这样的话,政儿不用和老大作对比,不怕他受打击,不怕他伤心,两年的时间也足够政儿成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