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冀抬头看到一抹烟紫的身影,赶紧抛下人群向前走去。
萧景铄被留在了原地:“哎,三哥,你不等等我?”
萧嘉善和萧其睿还没有见过秦王妃,闻言也抬头看向了不远处。
然而夜色朦胧,雪落之下实在看不清什么,只能看到一片颜色罢了,萧承冀高大的身影很快便密不透风的将人给遮挡住了。
众人身在皇家,这片大魏朝最富贵繁华之地,从小能到的东西是世人千倍万倍,抬手之间呼奴唤婢,权势能换来的东西实在很多,然而很多时候这群人都是不知足的,明明坐拥世人所羡慕的一切,心里依旧空空荡荡。
无论富贵还是贫贱,某一瞬间尝到的哀愁与痛苦都太过相似,同样想用数不清的温情去填满这片空荡。
萧景铄搓了搓自己的手,语气里不乏些许的嫉妒:“真羡慕三哥,从小到大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父皇还赐婚给他一个温柔贤惠的王妃。”
旁边衣衫单薄的太监赶紧用披风拢住了萧景铄的身躯,飞快的将带子系好。
萧其睿笑了一声:“看你那点出息,你要是被父皇封一个亲王,你将来的王妃爬着过来给你送伞都心甘情愿,咱们不得父皇喜欢,又哪里来这样的福气呢?”
萧嘉善远远看着颜谕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听到老六和老七这两个人酸唧唧的嚼舌根,萧嘉善冷笑一声:“这算什么福气。”
送一把伞而已,有什么好的。
再怎么好,也是被他萧嘉善抛弃不要的女人,萧承冀捡了他不要的一双破鞋回去,这俩蠢货竟然还在这里羡慕呢。
旁边的卫如萱心里还在委屈着,她想不通自己大冷天的巴巴跑过来关心萧嘉善,萧嘉善竟然不领情,还给她一些脸色看!
凭什么啊!
凭什么颜谕过来,秦王就立刻走上去了?
明明她梦里的场景不是这样的。
卫如萱上前拉扯住了萧嘉善的手臂:“五爷,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看上哪个舞女了?你要是真喜欢,就把人带回去吧,只要皇后娘娘同意,我不会说什么。”
萧嘉善一把推开了她的手,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行宫[4]
卫如萱心里很郁闷。
她活了十多年,这十多年里她娘对她的教导便是只要她想要什么,不管是不是她的,大着胆子去争去夺,这个东西夺到手就是她的。
她母亲刘氏是名门闺秀,低嫁给了她父亲之后,在卫家一直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想要的东西几乎就没有失手的,连带着卫如萱这个嫡女的待遇都堪比公主。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费尽心思争抢来的五皇子,还要各种奉承讨好,稍微不如对方的意,对方就给她脸色看。
说好的抢来女主位置之后,她就可以被宠爱一辈子顺顺当当的成为皇后呢?
回去之后,卫如萱和萧嘉善吵了一架。
连日来的顾忌,宫里夹着尾巴做人,回到家里不是正室,得了什么好东西只能藏着掖着不能炫耀,就连一向宠爱她的萧嘉善都对她态度冷淡,卫如萱再也受不了嫁入皇家种种受累,把所有委屈都倾倒了出来。
“进了宫要伺候皇后,她说不能做什么我都得听,太后讨厌我,给我脸色看!”卫如萱抹着眼泪拉扯萧嘉善的衣服,“现在就连你也欺负我!你当初对我发誓一辈子喜欢我一个人,那些话都被狗吃了?”
萧嘉善深吸了一口气,他清楚和卫如萱解释不清,也不该对她解释什么,一把甩开了卫如萱的手。
卫如萱恨恨的看着他:“早知道我还不如嫁给秦王,你看秦王多维护秦王妃啊,就算秦王妃是个没娘家的病秧子,他也没有像你似的当面给甩脸色!为了嫁给你,我爹的尚书职位都没了!”
萧嘉善眼睛瞬间红了:“你说什么?我不如萧承冀?”
从小到大父皇便认为他不如萧承冀,现在娶个女人,她也这么想?
明明她当初见到他之后,觉得他百般好,各方面都胜过萧承冀,现在却又说他不如萧承冀好。
若不是夺了萧承冀的东西会让他心理别样满足,他又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不仁不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卫如萱被萧嘉善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果然,她娘说的没错,天底下男人都是负心汉,占够了便宜就翻脸无情。
这边东西打砸了一通,外头的丫鬟太监听着这些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刻怒火烧到他们的头上来。
萧承冀从颜谕手中接过了伞:“你怎么亲自过来送伞?天气这么冷,不怕染了风寒?”
“从没来过这里,路上正好看看景致。”颜谕看了看萧承冀,“有人说你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身体受伤,殿下伤了哪里?”
“……”
如果说有伤,也就当时手握缰绳被绳子勒破了皮,过去一天多的功夫,伤口已经痊愈了。
萧承冀道:“先回去。”
颜谕身上围着一件厚厚的披风,一张小小的脸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白,纤长的眼睫毛上面挂了一点碎雪。
萧承冀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又把头转了过去:“路上滑,你抓住本王,不然的话,摔倒了本王可不扶你。”
颜谕“哦”了一声,抓住了萧承冀的衣服袖子。
霍哈看萧承冀握着一把伞撑在颜谕头上,他的手被寒风吹着,忙上来道:“殿下,今个儿风大,奴才帮忙撑伞吧。”
萧承冀有点烦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