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赖了小半个时辰,颜谕才下床来让丫鬟伺候她梳洗。
萧承冀是在皇帝这里用的早膳,皇帝还留了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英国公郑参用膳,也便是当今郑太后的亲弟弟,皇帝的亲舅舅,大魏朝的国舅爷。
郑参一把年纪了,他并不敢坐下与皇帝一同用膳,哪怕皇帝是他的亲外甥。
建兴帝笑了笑道:“钺儿,扶国舅坐下来。”
郑参这才坐了下来。
萧承冀冷冷看了一眼这个老不死的,皮笑肉不笑:“这段时间郑大人一直抱病,现在冬天到了,郑大人的病情反而好起来了?”
郑参道:“多谢秦王殿下关心。老夫半只脚都要入土的人了,好不好的还是这样,当下国事最重,老夫不敢言病。”
萧承冀冷笑道:“镇玉两省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郑大人想为你的儿子开脱吧?”
“真是他的过失,老夫提着他的头呈在圣上面前。调查了几个月,全都是下面的官员隐瞒滋事,郑舒有失察之罪,罪不至死。”郑参道,“秦王殿下容不了郑舒不是一日两日,但您不为皇后娘娘着想,也该为镇玉两省百姓着想。”
“强词夺理。”萧承冀道,“派去调查的官员有两名都是你的弟子,郑舒纵然有罪,也会被推托到旁人头上!”
“秦王殿下非要含血喷人么?”郑参看向了皇帝,“皇上,臣一片赤胆忠心,秦王污蔑造谣,真不知如何证明清白!”
建兴帝目光看过两人:“你们一大一小,差了四十多岁,还在朕的面前拌嘴,说出去丢不丢人?钺儿,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不要拿出来胡说八道。”
萧承冀冷冷的道:“是。”
“不过,郑舒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确实失职,将他调回京城吧。”
对这个结果,郑参毫不意外,这些天萧承冀三天两头的搞事,为的就是这个。
郑参道:“关于下一任镇玉总督的人选,臣举荐……”
“薄峰。”不等郑参说完,萧承冀便打断了他,“父皇,薄峰近年来政绩卓越,镇玉两省的烂摊子,交给他收拾再合适不过。”
郑参冷扫萧承冀一眼:“薄峰是你的舅舅,殿下用人唯亲,恐怕会坏了朝廷的名声。”
萧承冀看了回去,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郑舒是你的儿子,你用他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这是用人唯亲?况且,大人也是皇上的舅舅,如今坐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难道是皇上用人唯亲?”
郑参脸色铁青:“看来殿下是在和老夫赌气,拿数千万百姓的生计在开玩笑。”
“郑大人用人唯亲,便以为旁人也是如此。”萧承冀嘲讽道,“岂不知圣人有云,‘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本王举荐薄峰,因他自身才能出众,和他是本王的舅舅无任何关系,郑大人眼睛脏,看任何事情都脏。”
建兴帝轻笑一声:“荒谬,你怎么和国舅说话的?”
郑参道:“皇上,秦王举荐薄峰,根本不像他说得这样——”
“吃饭。”建兴帝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这些公务。薄峰在宜南确实干得不错,朕也想看看,他在镇仓和玉湖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古光亮,你让向意远、张漠、施擎、翟子瑞他们过来。”
古光亮赶紧应了一声,从殿里退了出去。
萧承冀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接下来便没有再理会郑参,安心去吃这顿早膳。
郑参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抬眼看看萧承冀,再想想至今还没有做出什么的五皇子,心里更觉着膈应。
行宫[6]
五皇子这边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就看到卫如萱坐在床边,一双眼睛哭得红肿。
他瞬间就有些心软了。
之前的承诺肯定是给不了卫如萱了,但既然对方跟了自己,太让卫如萱受委屈也不好。
反正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旁人再说些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
两人梳洗了半天,外头的雪早已经停了,两人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去床上腻歪着。
萧嘉善听说外祖父要来见他,吓得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卫如萱很不理解:“你是皇子,你外祖父官再大也是个臣子,你怕他做什么?”
萧嘉善道:“老太爷十分严厉,一直爱训斥人,郑家子弟见了他都绕着走。”
卫如萱冷哼一声:“依我来看,五爷性子太好,像个面团儿似的让人拿捏。您和郑家那群人不一样,您是皇子,他是大臣。您要是强硬起来,他敢耍威风?做男人就得强势点儿,哪儿能让这些大臣牵着鼻子走。”
萧嘉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麻溜的穿上衣服出去了。
果不其然被郑参给骂了一顿,郑参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多参与一下朝廷大事,别整天在屋子里和侍妾们取乐。
萧嘉善心里委屈:“父皇又不喜欢我,我做得再好,他也不会承认。”
听到他这番话,郑参更气了:“你都没有去做,怎么知道皇上不承认你?皇上虽是天子,却不能不顾大臣们的意见,你勤勤恳恳办事,大臣们才好在皇上面前说你的好话。”
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却不仅仅是建兴帝一个人的天下。
身为皇帝就能为所欲为自作主张?
皇帝要是能随心所欲,当年也不会立萧嘉善的母亲为皇后了。
萧嘉善满心的不服气:“你们不把萧承冀弄死,我就出不了头。您到底明不明白,我哪里都不比他差,只是缺少他手中的权力,给我同样的权力,我做得比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