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啊?如果不是他送我来的,如果不是他想暗示什么,为何我的手腕上会出现他送给我的手钏,那手钏在他的手里的……
若是顾知微放东西,他会……
我的内包,我平日里用于装银针的内包,是在袖子内侧的。以往我也不会这样装,这还是顾知微教我的。
我想了想,果断翻开袖子,然后拆开内包上绑着的线。
这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
是一个皮革的小包,还是缝制起来的。
我衣裳外面的都给浸湿了,唯独这皮革的小包里头是半分湿润也没有,要说有那么一星半
点儿,也就是表层,擦一擦就干净了。
“这是什么?”看到我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包来,我娘顿时一惊,一脸庆幸道,“你这里头真有重要物件儿,亏得娘没有扔得太远,这才能给找了回来。”
我此刻没有心思与我娘说这些,想到顾知微对我的狠戾,又见着眼下的一切,我的心情复杂极了,更是困惑。
我擦了擦那小包,又喊我娘道,“娘,你拿剪刀来。”
“好……”我娘点点头,立刻起身去拿剪刀,然后小心翼翼将那个皮革制成的小包给挑开。
我伸手,往里摸了摸……
果然……有一张纸……
这纸张被叠的很小,也很薄,若不是我知道顾知微的某些习惯,根本就发现不了。
我强忍着疼痛,颤颤将那纸张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几排熟悉的笔迹。
“好好养伤,叮嘱荣王,不必进攻,拖到宫中粮尽援绝。北方虎符已到手,十日后可进攻一举拿下……”
此话何意?顾知微这是……这是在跟荣王通风报信?
他的意思是?他已经拿到了虎符,可借着虎符掌控太后的援军?
此刻荣王他们不必动手做什么,只须得拖,拖到太后和皇帝粮尽援绝,便冲进城里将他们一举拿下。
可是……可是他不是帮着太后的么?
他还擒了赵询,他还……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不过我觉着,这封信,我是要给我舅父看的。
于是我又朝我娘喊了一句,道,“娘,你去将
舅父叫过来,女儿有重要的事要与他说,去的时候尽量小心一些,莫要走漏了消息,这军营里未必不会有敌军的眼线。”
我娘先前是觉得我病糊涂了,不愿意听我的,但是此刻,见我拿了这么一封信出来,她便晓得我是清醒的,晓得我当真是有要紧的事与我舅父说。
于是立刻就出了营帐,没有一会儿,她便走了进来,紧跟其后的还有我舅父。
见着我,他大步的走过来,满脸担心道,“娇娇,可好些了?你……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南平王不是派了个武婢保护你么?”
“我……我进宫了。”我苦笑,言语里却不觉风轻云淡,淡然回应,“挟持太后,挨了一刀子……
“什么!”我舅父一震,脸色巨变,“你……你的胆子怎么这样大?你一个女儿家,掺和这些做什么?”
“女儿家也是人啊,南平王救了我,我想挟持了太后救他,岂料人没有救出来,我自己反倒挨了一刀。”我笑着,又取出书信,缓缓递给他,“舅父,这是我从我衣裳内包里拿出来的,看字迹和放的地方,应当是我丈夫给的。”
闻言,我舅父眉头深锁,纳闷儿的接了过去。
定睛看了片刻,他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骤然看向我道,“娇娇,你这伤是谁弄的?是不是你那个夫君?”
这些个老狐狸,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奸……
我不过才说了这么一句,仅凭着一封信,我
舅父看出来了。
他既然都看得明白了,我也懒得再去胡扯。
我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道,“是了,昨日我挟持了太后,他为着表忠心,从审身后捅了我一刀子,那时候,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如今一觉醒来,却发现我在你们的营帐里。”
“我娘说,是我表哥在门口发现我的,发现我的时候,我手腕上还待着个手钏,那手钏乃是我夫君送给我的。不过我离开国公府之后,也就还给他了。如今又落到了我手腕上,想必是他给戴上去的,为的就是让人认出我来。”
我都这样说话,我舅父自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过,他大约是被顾知微给‘坑’了一回,现在有些不信任顾知微了,他眉头深锁,摇摇头道,“外甥女,你的意思,舅父明白,可这未必不会是他的奸计。”
“你别怪舅父说话难听,那外头都是怎么说你丈夫与太后的,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自然是知道,正因为如此,我也对顾知微不信任。
可哪怕是不信任,有一点我也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如今的情况看来,拖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如今宫里几乎是粮绝了,城里和宫里的粮食好些都让我舅父他们给抢走了,一旦没了粮食,太后一行人便没有力气打仗,这个时候,我舅父他们进攻便是最佳时机。
而太后他们的援军被顾知微给支走了,他们就毫无还手之力,与此同时,这一仗大获
全胜,也会减少了百姓伤亡。
顾知微曾说,他不愿意叛变,最大的缘故便是因着战争会死去很多百姓。
抬眸望着我舅父,我想了想,说道,“舅父,眼下的情况,也唯一先拖着。我……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