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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沈玉娇眼神儿飘忽,声音也跟着飘忽,赵蔓箐边走边斜着她,半响才慢吞吞的道:“听说前儿南平王妃要请了你去她相看儿媳妇……咳咳,我是说,她请了你去跟一众小娘子游春游湖?”
沈玉娇才不在乎赵蔓箐说的那些嫁人、相看之类的可以让无数女孩羞涩的话题,她跟赵蔓箐认识那么多年,再加上自己本身脸皮也厚,自然不会一听到相看啊,儿媳妇啊这样的话,就脸红脖子粗的,忿忿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南平王妃怎么想的?!这事儿我越想越觉得里头有门道,只是我才不管那些门道不门道的事儿,就当是我是他们家小姨子帮忙他们家招待人吧。”
沈玉娇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自然的气愤,“我那天也就那么一说。”简单的将那天在船上和宿劭的之间的事儿说了,看这赵蔓箐的神情,透着些微微的不自然,沈玉娇赶紧补充道:“我就是报复他一下,谁让他把我树成了靶子?你是没看到,那天那一船的小娘子们,就没有一个看我的眼神是正常的。”
赵蔓箐笑着挽了她的臂弯,“我又没说什么,姐姐用不着跟我解释,你今天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哦,那倒不是,你看看,让宿劭气的我都忘了正事儿了!”沈玉娇懊恼的挥了挥手,四周看了的,前面的一群人已经走的不见影了,“走,咱们去那边凉亭去。”
沈玉娇指了指湖边一处暖阁凉亭,四周清静且看起来围着幔纱,里面应该也是有人伺候的。
赵蔓箐也没多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手挽手,后面就带着金橙和槐香两个丫头,一起往前,走了半边的湖,往凉亭走去。
“这里还不错,让她们给咱们弄点儿茶点送过来,咱们就在这处清静说说话。”进了凉亭,沈玉娇左右看了看,回身笑着跟赵蔓箐说道。
赵蔓箐笑点着头,回身吩咐垂手侍立着的一个黄府的小丫头,“你去看看,给我们送点儿花果茶,再拿点点心过来,我和沈家姐姐就在这里说说话。”
小丫头曲了曲膝,应了是,就带着几个丫头退了出去。
沈玉娇见人都走了,拉着赵蔓箐坐到了竹编矮墩上,“这丫头还挺聪明,你看,这里的茶炉还烧着炭呢,就算她晚回来一些,也不会让咱们没有东西喝。”
“这里还有茶点呢。”槐香指了指亭子中百宝架上备着的点心。
赵蔓箐起身看了看,又转回来笑着道:“这点心有些腻了,配绿茶倒是合适,配花果茶就不对味了。”后面的话,赵蔓箐没说,其实没有必要的借口,支走那些小丫头,未免过于此地无银了,所以,她刚刚才说了要花果茶。不过,这些话,用不着跟沈玉娇说,再说,沈玉娇也不关心这些。
金橙在外面接了小丫头们送来的一壶花果茶和一小罐子蔗糖,槐香接了两碟子小巧可爱精致的豆饼点心,现在里面有人伺候,小丫头们自然不用在进亭子里了。
沈玉娇示意槐香去门口看着,又吩咐金橙扇炉烧水回头可以点茶,看着两人各自忙活,沈玉娇才拉着赵蔓箐,爬到亭周护的护栏上,慢慢说着自己的大姐,沈玉妍寄给自己的信。
“大姐说,世子姐夫的意思是,这转运使一任就是五年,父亲再驻守扬溪地倒是不合适了,可这驻守的人,一时半会的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赵蔓箐有些意外,沈玉娇几乎从来不关注政事儿,为何今天会跟自己讨论这样的话题?
沈玉娇到没有隐瞒赵蔓箐,接着道:“那天听我大哥说,前些日子父亲被御史上了弹劾的折子,理由居然是自古朝臣文武不联姻,枢密院的彭大人也跟着上了弹劾折子,说我姐夫和我父亲是姑舅,哪里能够同时留在扬溪地?虽说我姐夫并不算守着扬溪地,可这金门路转运使,尤其是那联运港,毕竟紧连着扬溪地,那天南平王妃游春也给我下了帖子,我就觉得事儿没有那么简单,找了我大哥,我大哥说让我放心去,我也没多想,现在想想,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枢密院彭大人附议?赵蔓箐想起那天听到的彭大人嫡女说的事儿,眉梢儿挑了挑,这彭大人所在的枢密院,可是正经事关国家军事的地方,听说司马房最近又跟户部闹得不可开交,皇上要委派大皇子煦王去北地……
这么明显的圈套,赵蔓箐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沉,这么明显的圈套,显然不会是大皇子煦王的做派,大皇子虽然没什么本事,头脑听说也不算聪明,可他的幕僚、门人们,却不乏聪明之人,毕竟继承大统,嫡、长、贤三个条件,大皇子煦王就占了嫡和长两条,贤不贤的,这又有谁能说得清?朝中之人更多的是头脑刻板、严格依照规矩思考之人,所以,这些不会是大皇子煦王的意思。
那会是谁?赵蔓箐瞄了眼拧着眉头愁思的沈玉娇,这是想把威远将军调回京城!?如果沈将军回了京城,扬溪地驻守之人自然要再委派一个将军,丰国除了威远将军之外,还有镇国将军以及长乐侯府,镇国将军携家带口驻守北地,只有长乐候在京城,可长乐侯府魏老太爷早已年迈,儿子孙子们,没有一个成器之人,也许,不是不成器,而是守拙?
“你也别太信担心了。”赵蔓箐安慰了一句,拉了拉沈玉娇的衣袖,见她转回头看着自己,笑着道:“再怎么样,你大姐和哥哥也不会看着沈将军有什么的,再说,这会儿弹劾文武不联姻,也没什么用,皇上早就御赐了你家大姐‘持家有方是贤内助’的名头,现如今弹劾,也动不到你父亲和你大姐,至于说南平王世子,那就更动不得,他委任联运港转运使,不也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谁有错,皇上也错不了,圣旨还能有错的?”
沈玉娇眨了眨眼,一脸的糊涂和茫然,赵蔓箐笑着继续道:“所以,既然这些都是皇上的意思,那么,他们现在的动作,无非就是眼红,给你父亲和你姐夫添点堵罢了,我倒是觉得,威远将军如果回京,反倒更好呢。”
“为什么?”沈玉娇不解,忽的拍了一下巴掌,脸上露出我懂了的神色,“哦,我知道他们为什么眼红了!扬溪地多好!气候也好,那边好吃的好玩的也多,民风纯补,我还想去扬溪地多呆一段时间呢,如果能嫁到那边,就更好了,嗯,要是你也能跟我一起到扬溪地,就再好没有了。”
“呃……”赵蔓箐对沈玉娇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既然没问,那自己也用不着解释了。
不过,沈玉娇的话,并没有打断赵蔓箐的思考,长乐侯夫人今天没来,可长乐侯的嫡幺女魏嫣然却来了,但是,这魏嫣然年纪太小,比自己还小一岁呢,除非像多年前陈皇后挑选大皇子妃那般的变、态,否则,十二岁的女孩就议亲,也显得太过于着急了。
如果不是议亲,那么,显然是还想让她多跟京城贵女们多交往,虽说女子出嫁是归家,可到底有几个嫁了人能不提携着娘家的?女子的作用,世家大族多半都是这么利用的。
如果后面的目的,是让长乐候府的某人代替威远将军去扬溪地镇守,那么,扬溪地国君都以归顺丰国,自然无碍,而这目的,自然是要调威远将军回京,他回了京,对谁最有好处?
赵蔓箐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只是,那枢密院的彭大人,显然跟大皇子不是一条船上的。
不远处的林子里,六皇子蒋光淮和孙彦辉正慢慢踱着步子说着话。
“御史弹劾威远将军一事,咱们礼部到底不好袖手旁观,总要表个态。”孙彦辉谨慎的开口道,六皇子蒋光淮叹了口气,摇着头道:“无非就是看不得他们霸着金门路罢了,我倒觉得,这里头,也不见得没有那两位的笔法,若是可以再帮着五哥拉拢了长乐候府,这事儿与谁都是有好处的。”
虽没说清,但孙彦辉知道,六皇子指的“那两位”是南平王世子和威远将军,孙彦辉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看着远处的郁郁葱葱的景色,岔开话题道:“皇上允您自己挑选正妃,这可是难得的允诺,我们孙家……”孙彦辉有些卡壳,咳了咳道:“自然是为了大家好,也不是说存在怎么龌蹉的私心。”
“嗯,我知道。”六皇子打断了孙彦辉的话,厌烦的皱了皱眉,杨家有意把杨五娘子介绍给自己,这个自己心里清楚,也不见得是杨家的主意,大概是……五哥的主意吧,蒋光淮抬头看了看碧晴的蓝天,杨大人一直是跟着五哥做事的,如果自己可以心归五哥,他肯定乐意的很。而孙家,当然不喜欢自己跟五哥太过亲近,父亲还没有立太子,过早的站队,对一个家族来说,都不是好事,况且,孙大奶奶是黄家的长房长媳,如果杨家的小娘子嫁给自己成为皇子妃,那么孙家大奶奶在黄家的地位自然就不如杨二奶奶了。这点儿私心,谁没有?他也理解的很。
两人不知不觉走上了一处假山山头,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暴呵,“谁?”
孙彦辉还没反应过来,蒋光淮凤眼一扫,就看到一抹明丽的艳紫色急冲自己的方向而来。
赵蔓箐正和沈玉娇悠闲的说着话,不经意回头的时候,突然现不远处的山顶上有两个人影,拉了沈玉娇,“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还没等赵蔓箐说话,沈玉娇大声一呵,“谁?”就提着裙子冲了出去。
赵蔓箐也就愣了一瞬,立刻叫了还在愣神的槐香和金橙,跟着奔了出去,这个沈玉娇,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啊?!
孙彦辉愕然的看着突然就出现在自己和六皇子面前的沈玉娇,沈玉娇他没怎么见过,但也算认识,沈垣墉跟自己也算是交好,他家妹子跟他的五官有些相似,一眼便能认出是谁家的小娘子。
相较于愕然怔楞的孙彦辉,六皇子蒋光淮显然要镇定的多,眯着眼睛打量着怒瞪着自己的沈玉娇,手里的折扇也就是顿了一拍,又摇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沈玉娇。
沈玉娇问了好几遍,也没人回答她,气的脸腮都红了起来,赵蔓箐紧跟着她的脚步,奔上了假山,看到蒋光淮和孙彦辉,心里一沉,这会不会是刻意安排的?不管刻意的还是偶然的巧合,她都得把沈玉娇拖走。
冲着两人草草曲了曲膝,也不搭理他们,拽着沈玉娇的衣袖,笑着道:“姐姐,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她们那么长时间没见到咱们,该等急了。”
蒋光淮自见到赵蔓箐上来,眉梢不经意的挑了挑,如此明艳却透着股清雅之姿的姑娘,他还真是头一回见,穿着颜色极淡雅的粉桃色短褙子,下面一条蔷薇红色宽幅石榴裙,微微侧着身子拉扯着沈玉娇,脸色看不出任何着急之意来,仿佛前面并没有自己和孙彦辉二人。
“他们……”沈玉娇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六皇子和孙彦辉,赵蔓箐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笑着道:“好了,咱们先回去吧,有什么找黄家三娘子说说就是,你在这儿也找不到黄家三娘子不是,好了好了,走吧。”
沈玉娇虽然有些执拗和天然呆,但她习惯于听赵蔓箐的话,被赵蔓箐拖着,也忘了继续跟蒋光淮争辩,就这么被她拖拽着往山下走去。
六皇子蒋光淮突觉心里好笑,看着两人的背影,出声问询道:“你们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