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渊眼神闪烁,不太自然地低下头去:“皇上您说笑了。”
“谁跟你说笑?”刘御并没有轻轻放过,反而紧咬着这个问题不放,“何戢拜托你跟着一起来,难道他就没有事先告诉你来的缘由吗?”
褚渊很明显更加不自在了,稍稍纠结了一下,而后才轻声道:“是,何大人在来之前曾经跟微臣说起过来意。”
这种心虚的反应明显不是被刘御看穿了他是来当说客的结果,刘御笑了一下:“那么你就没有告诉他,这样做只能够弄巧成拙,让朕彻底对萧道成反感和厌恶?”
褚渊很明显被噎了一下,低头装死。
“啊,亏何戢还满心信任带着你过来救场呢,没想到某个人一点义气都没有,明知道不妥也没有提醒他。”刘御说完后还支着下巴心情颇好地开玩笑,“亏人家还叫了你这么多天的‘义兄’呢,没想到你这人一点都不靠谱啊?”
义兄的说辞还是从“山阴公主”那边弄来的呢,褚渊万分不自在地红着脸低头咳嗽,还用手去捏自己的耳尖妄图遮盖通红的耳垂。
刘御调侃了一句,见他只是低头不敢搭话,多少感觉到有些无趣,身体往后一靠搭在靠背上:“行了,朕知道你的忠心了,下去吧。”
褚渊是一个很厚道的人,以他的性格本来不会不肯提醒何戢这么明显的失误,尤其这两个人私交也算不错,在官场上的职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彼此没有利益冲突的。
但是褚渊仍然没有给何戢提醒,这显然是为刘御考虑的,何戢做的确实是一件傻到不能再傻的事情,这样的把柄塞到了刘御手里,虽然不一定会派上用场,但也算是多了一张可打的牌。
刘御相信,何戢不过就是一时间护着朋友的心情过于急切,再加上年纪轻轻又不能把这种事情跟别人商量,才导致了并没有想通其中的关节,给何戢一段时间,他肯定能够弄明白自己的错误在哪里。
一旦何戢现了不对,再想想褚渊这时候没有事先给他预警,那肯定就会感觉到诛心,心中有沙子哏着是肯定的,两个人因此而可能渐生嫌隙。
褚渊往门口挪了两步,又回头看看他,似乎并不想要就此离去。
刘御才不管他乐意还是不乐意呢,没有了交谈的**,便一本正经地赶人:“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走赶紧走。”
人家明明白白把厌恶写在了脸上,褚渊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再这么纠缠下去了,只能默默扭头泪奔而走。
李萍正好把何戢送出了宫门,一回头看到褚渊黯然无比地走了过来,秉承着对此人一贯的好印象,还特意询问了一番是怎么回事儿。
褚渊颇为委屈地把他跟刘御的对话简短大略说了一遍,李萍听完后就笑了:“褚公子一向聪慧,何至于碰上皇上的事情就弄不清楚状况了呢?”
褚渊一听貌似这话别有深意,立刻眼睛一亮,追问道:“那李姑姑的意思是?”
“皇上呢,当上位者当惯了。”李萍拉着他到了无人的地方,第一句话说出来,还微微停顿了一下,其实这个深刻的问题她也一直没有想明白,按理说刘御不过就是被当成一个王爷的嫡长女培养着长大的,好端端怎么就养成了这种金灿灿的土豪性格?摆起谱来比刘骏和王宪嫄都顺溜。
褚渊端正心态等着她后面的几句话。
李萍继续分析道:“世上这么多事情,任凭你如何弯弯绕绕,哪个能逃过皇上的眼睛?”说完这句话,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别有深意地对着褚渊一点头,自己转身走了,得快点回去,不然刘御掐算到时间不对,又得起疑心。
有个疑心病晚期的上司真的挺不容易的,李萍怀揣着对自己命运的怜悯和无奈,加快脚步前去正殿跟刘御汇合。
留下褚渊一个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明白过来,禁不住笑了一下。其实他没有提前点醒何戢,不仅在于想把何戢的一个把柄送到刘御手中,还在于他有意跟何戢拉远关系。
因为刘御已经很明显表现出了要扶何家上位跟王家抗衡的心思,而褚家本来就是名门望族,这次在政变中站对了队伍,日后只有更加辉煌的份。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褚渊就不适合再跟何戢继续结交了,不然刘御会疑心这两家私下搞小动作,因此褚渊才故意坑了何戢一把,他不想要因为任何原因被刘御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