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去一个地方。”她说。
低调的suv缓缓攀爬上蜿蜒的山路,那是片四季翠绿的小山包,坐落在离天空最近的位置,风也和煦。
很少人会来,因为温龄喜欢安静,喜欢生机长存的地方。
墓碑在一株槐树旁,上面的字迹经年雨水冲刷,不再翻新,然灰白照片里的中年男人笑容依旧和蔼,百年不会变。
温岁站在槐树下,和照片里的男人对视,一滴眼泪极慢极慢地滚落。
夏风卷起裙角,榕树叶子簌簌摇晃,忽明忽暗的阳光渗透,斑驳地落在女孩头顶。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
她只是在自问自答,很快地接上:“那是我父亲。”
祁鹤低下头,眼眶发涩:“我知道。”
“很早之前,你问我是不是有病。”温岁走过去,攥住他的衣领,“我告诉你我是有病。”
“如果你的父亲用他的命换你的命!临死前是无限眷恋地望着第二次新生的你,你告诉我你会不会得病?”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温岁的父亲葬身在火海,可是即便只知道这一层他当初还是毫不犹豫地揭开她的伤疤。
“对不起岁岁。”他近乎崩溃,那么高大的人这一刻看上去是如此无助,“我错了你不要原谅我不要原谅我。”
不要原谅我?温岁以为他说胡话。
但他没说错。
祁鹤掠过她,趔趄地走向墓碑,他在墓碑前忏悔地跪倒。
“对不起。”喉头一度哽咽,他想叫爸,他理应叫爸,但他自知不配,“伯父……”
“我以前没有考虑岁岁的感受,一次次地伤她的心,我作为他的丈夫我没有照顾好她,没有保护好她。”
“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她。您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而我……”他闭上眼睛,泪水汹涌,“我什么都给不了。”
“我不配去奢求温岁的爱。”
年少,温岁仰望明台,不敢奢求祁鹤的爱。
如今,他哭跪坟前,不敢奢求温岁的爱。
缘分默许因果的发生,篆记每一场不放手的宿命。
温岁背对着祁鹤一步一际会地走下山路。
风静止,水无声,她走过的每一个台阶都印下或深或浅的脚印。
是回头还是放手。
温岁没有给他答案。
返回的路途,谁都没有说话。
或许冥冥中有了预感,这会是两个人最后的相见吧。
我们缘分已尽。
祁鹤想,他坐在最靠角落的车窗边,慢慢地抬起头,只敢望后视镜里的她。
再多一眼,再多一眼。
“温岁。”
后视镜里的女孩瞥过眼,和他在镜中相望。
代表虚假的镜,呈出不可能的结局。
她看见他眼含热泪地对她笑,一如少年意气风发,是她最初爱他的模样。
“我不后悔遇见你。”
下一秒,对面转弯疾驰而来的车辆带极强目的性地欲与其对碰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