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出几秒,谢宜铭便坐到了她前方的驾驶座上。
两人的目光再度于车内后视镜上相撞。
常洛灵两手扒着前座,昂头可怜兮兮地盯着后视镜,示好地眨了两下眼睛。
而镜中那双原本写满敌意的眼忽而眯了眯,眼角微微弯起,在更多和煦被泄露前,瞳仁及时移向了前方。
虽然他看不到常洛灵了,但常洛灵还可以看到他。
看那双眼里笑意渐浓,在没开灯的车内,亮得不像话。
可怜下一秒,她的“偷窥”行为就被抓包,原本还笑着的一双眼,换作无奈地瞪了镜中的她一下,吓得她一秒缩回了脑袋。
今晚的谢宜铭,很敏感。
全方位的。
一路上,这辆轿跑生生被开成了一座移动棺材,沉默地朝学校驶去。
常洛灵其实憋了一肚子话,可怜一句也不敢出口,偶尔朝车内后视镜瞥上一眼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和谢宜铭对上眼。
不幸中的万幸,大概是谢宜铭不会开赌气车,一路平稳地将她送到了宿舍区外。
常洛灵麻溜地下了车,两步迈到驾驶座旁,弯腰敲了敲车门。
降下的车窗宛若拉开的帷幕,而谢宜铭那张冷冰冰的脸,看起来也和雕塑无异。
“别乱说话。”雕塑开口了。
常洛灵一愣,不无委屈地眨眨眼:“什么叫乱说话?”
雕塑被问住了,沉默地别开眼,片刻后轻叹了一口气:“你想说什么?”
“晚安,还有谢谢你送我回来。”常洛灵说得很真诚,她也确实只想说这个而已。
雕塑的脸看起来更僵硬了。
但这次是出于尴尬,少顷后,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晚安。”
短短两个字,让她一路上的忐忑瞬间都被抚平了。
常洛灵小跑着奔向宿舍楼,在折进小道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路灯映不到的角落里,有一簇雪白的灯光。
一进宿舍,常洛灵便被施梦当场截下。对方几近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让她本就混乱的大脑全速转动了半天,才勉强理解意思。
今晚的演出,让她所在的乐队小火了一把,各种采访邀约一夜间接踵而至。
学生会邀请他们参加访谈,市电视台想联系他们进行电话采访,还有个小有名气的自媒体号,想与他们进行一场线上直播连线。
施梦扒着手指在和她一个个数,常洛灵听得晕乎乎的,双眼无神地一个劲点头。
“算啦,知道你满脑子想着谢宜铭呢。”施梦扫兴地摆摆手。
“没有没有梦梦。”常洛灵赶忙抱住她的胳膊,“我就是有点儿累了。”
早上五点起来忙彩排,蹦哒了一天后晚上还续了摊,任她再精力充沛,这会儿也该到极限了。
至于那短暂的一场睡眠,不提也罢。
施梦爽快地放过了她,常洛灵摇晃着前去洗漱,偏偏冷水一扑上脸,精神好像又回来了些许。
对着床顶瞪了半天眼后,她百无聊赖地摸出了手机。